启程回京的那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他们几人装备整齐刚走出府衙大门时,便看见一个血人朝他们狂奔而来。
陆曜辨认出那人是谁后面色一变,立即迎了上去。
血人看见谢宁瑶几人,心神一松,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一样,身子软绵绵的朝地上滑去。
陆曜连忙将他抱住,轻声喊道,“卢因,醒醒,发生了什么?”
无人应答。
但他们的行程耽搁不得,只能将卢因带上,一起回京。
一天后,卢因在马车里醒来,他迷茫的眼泛出几丝红。
陆曜,“卢因,发生了什么事?”
卢因轻眨几下眼睛,将那丝红眨了回去,他下意识的抓住身边人的手,用力用力再用力。
陆曜的手被他抓的生疼,但未将他的手甩开,甚至心中还冒出一个想法,幸好卢因抓的不是宁宁的手,要不然他可要发飙了。
“全死了,全死了,他们还未成年,未有机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卢因想起那日,几个黑衣人突然冲进他的学堂,森寒的剑朝他刺了过来,他武艺平平,不是黑衣人的对手,狼狈逃窜间对学堂里那群孩子道,“你们快跑,不用管我。”
那群孩子却未走,大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不能丢下夫子不管。”
一个孩子竟克服了畏惧,上前揪住了一个黑衣人的衣摆,黑衣人嫌他们碍事,手中剑毫不犹豫的刺穿了他们的喉咙。
他们一个……一个在他面前倒下。
鲜活的生命瞬间被夺走。
接连遭受两次打击,他原本也是不想活了的,求死的那刻突然想到一些海岛上的旧事。近些日子福安郡白佛邪教被抓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卢因自然也有所而闻,平日里他只当听听闲话便过去了,并未将海岛上的旧事与白佛邪教联系到一起。而这次被刺杀却让他豁然开朗,一下子明白过来。
求生意志又重新燃了起来,他拼命逃脱了追杀。
卢因掀开车帘,将目光定在白佛身上,“我曾经在海岛上见过他,他随母性。姓段名辛。”
“多年前他和他爹被掠到了海岛为奴,那时因他长的奇怪,我还暗地里观察过他。他爹极有城府手段,得了我爹的青眼,被从奴隶群中放了出来,成为我爹手下干将,突然有一天他们不见了,当时我还好奇问了我爹一句,我爹说有要事交给他们办。如今想来便是放他们上了岸。”
谢宁瑶道,“你可知段辛的父亲姓甚名谁?”
卢因眉头轻拧,摇了摇头,“有些想不起来了。”
陆曜道,“想不起来便不想了,你如今需要多歇息。”他转头看向谢宁瑶,“宁宁,这马车有些拥挤,你倒不如去骑马。”
谢宁瑶一眼看出他的心思,笑看了他一眼,弯腰走出了马车。
……
督主静坐在椅子上,正在听一个头花花白,满脸皱纹的老者汇报刺杀卢因的情况。当听说卢因死里逃生时他未说话。
老者轻喊了一声,“督主。”
督主淡淡道,“我未聋,能听见你说什么。”
自段辛被抓住后,督主便无大的情绪波动,可平静时说出来的话却反而更让人生寒。
他又道,“干事不力,便该死,你便替本督主清理门户吧。”
老者求情道,“督主,这些年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才培养出来这些忠心为我们卖命的人才,不能杀啊,且若是杀了,也会寒了其他人的心。”
督主突然俯身轻搂住老者的肩,语气沉闷,“段叔,你说当年你若是没救我多好。那一闸刀下去我便随了爹娘去,往后也不用再多受十余年的苦了。”
这一段话却让素来冷血坚毅的老者流下泪来,他道,“我与首辅十岁相识,首辅发达后也未忘了我,提携我,给予我富贵,你父亲对我有恩,可惜他被杀,我没有机会再效忠于他,便将全部的忠心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