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京城里头人太多,也很可能变成大皇子垂死挣扎的话,转头拿来威胁休文,也是很可能的。
李恕暗自庆幸,他爹去年就退下来了,老头子突然想老家了,不想在京城呆着,直接只留了几个家丁看守宅子,领着一大家子回乡祭祖去了,后来见京城事变,也就没有回来。
沈休文点头道:“差不多。兵贵速,不宜迟,我们立刻整顿大军,进兵京城吧。京城四面城门必须都堵住,不能轻易放人出去。”
“是,大人!”李恕领命道。
他刚要走,忽然想起谢彦卿,又扭头道:“休文,我能先去见一眼彦卿吗?”
沈休文点头道:“你想去便去吧,能劝就劝劝。”
“好!我会尽力的!”李恕道了声谢,就告退了。
沈休文重新展开烟月献上的生产册子看了起来,越看越是心惊肉跳。他知道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是道鬼门关,哪怕是在医疗科技相当进步的现代,也有不少孕妇因为各种难产因素死亡。
在这大宁,完全没有先进的检查机器和手术装备,这若是撞上个胎儿羊水早破,或是脐带绕孩子脖子几圈,或是胎儿过大产道过窄,等等,通通有可能让母子俩双双丧命。
隐门老门主她记的几个例子,危急状况下,只有一个产妇活命。这还是因为被她用特殊的手法,将孩子从腹中推拿拉拽了出来,才没有让产妇怀着死胎痛苦而亡。
可这户人家见盼望已久的男胎死了,迁怒于她,硬生生将她的手打折了。更可叹的事,产妇也不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好不容易活下来反而寻死觅活的,没出月子自个又折腾死了。
沈休文眉头越皱越紧,想着端木福如今应是大腹便便,恨不得自己立刻飞回她的身边,仔细看顾着。他哪怕帮不上什么忙,也能给她最大的安慰。
沈休文把册子小心收起来,又提笔写信,打算即刻送去北昭。
这时一个影卫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将北昭来的密信送上。
沈休文拆开信一看,心头更是担忧。他皇帝岳父竟是撑不到一个月了,也不知福福现在如何,她肯定是忙累坏了!
他马上又在信上补了几句,让影卫带回墨城。
这边李恕离开沈休文的营帐,就直接去了关押谢彦卿的地方,临到帐前,他却是停步站了一下,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谢彦卿正在喝水,他喝得很慢,喝一口想一会事儿似的,然后再喝一口。
见有动静,他抬起眼帘,随意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是让他整个人不自觉坐得挺直了许多。
“阿恕……”他本以为已经湿润了喉头瞬间又干涩难受无比。
这些年,他心底最不服气沈休文的,其实就是眼前这个好友居然早早就跟自己分了心,追随了沈休文。
要知道,他和李恕并不只是当年共列京城四大才子的交情,他俩是从小在一个学堂、一个书院长大的。他一直以为,他俩志趣相投,品性相合。他们的这份友情哪怕不能流传千古,也会是一代楷模。
可是,自从沈休文到了国子学后,一切都开始变了。原本还总是看不惯沈休文的李恕,和他渐行渐远,却是和对头越走越近。
他选择出门游历,起先也是想邀请李恕同行的。他还记得,李恕小时候就说过,他想踏过大宁的大好河山,为山水作传。
结果呢,这事他是记得,人家本人已经忘记了,还祝他一路顺风,玩得开心,差点没把他暗暗气死。
这些年,他起初和沈休文还有些书信交流,和李恕却是断了联系。李恕偶尔有信传来,他也不过在别人的信里捎带给他两句问候。
现在多年后再见,他是这副模样,真是无颜以对。
李恕心中的感慨并不比谢彦卿的少,只是他在虎贲军中历练多年,如今性子比之年少时内敛许多,再不会轻易流露情绪。
他看着谢彦卿,淡淡微笑了下道:“彦卿,你变了不少。”
谢彦卿低头道:“你又何尝不是呢。”
两人俱是沉默。
过了一会,李恕问道:“你打算今后如何?”
谢彦卿苦笑道:“你看我还有今后吗?”
李恕沉吟了下道:“我不知休文可有跟你说什么,但以我对休文的了解,他内里实在是个宽厚心慈的人,你若是能拉下颜面,不妨求一求他。”
谢彦卿掩面道:“我还有何颜面在,早就丢尽了。”
李恕看着他不语。
谢彦卿对上他的目光,心头微微一颤,最后叹息道:“是,我不会在乎颜面的,你放心,我已决定投降了。”
李恕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若是谢彦卿自己不想开,哪怕他们把他捉了来,对他个人而言,并不代表着就是屈服。
他走近谢彦卿,蹲下身,为他在碗中再倒上清水,缓声道:“你且宽心呆着,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下次再来见你。”
谢彦卿移开目光,对他甩了甩手道:“下次不必来见了,你自己珍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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