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的路上。
“妹子,你跟我交个底,今儿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素香姐,你还问我?你不肯当苦主状告盛成,我就是想让官府抓他,也办不到啊。还是说——你改主意了?”
“没有没有。”王氏摇头,“这事我可真的干不了。”
“你看!”盛蓝无奈摊手,“你这个当事人不肯,另一个当事人赵四又昏迷不醒,你现在问我怎么办,我也很苦恼啊。”
如果可以,盛蓝也想把原主那个又蠢又坏的二哥告上公堂,就凭他今天差点儿杀了赵四,判个故意伤人并不过分。但是可惜,她并非苦主,不能做原告。但是她没想到,平日里风风火火,一点亏不吃的王氏竟然也不愿意。
到底为什么呢?
“唉妹子,我明白你是个大公无私的人,也不会包庇你二哥,可是这件事——无论说什么我都不能做。”
“素香姐,可是因为我?如果你怕我难做,那大可不必。我与盛成的关系本来也不怎么样,他做错事,就应该受惩罚。”
盛蓝:我这还有其他事情没跟他算账呢!
“妹子,有些事啊没那么简单。”天色渐晚,牛头村就在眼前,王氏远眺,发现村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翘首以盼。王氏心里暖暖的,这一天的担惊受怕在此刻都消散了许多。
“妹子,你可见过县衙审案?”
“额,不曾。”
原主都没怎么出过盛家村,哪里有机会看县令大人断案?至于盛蓝本人那就更不可能了。所以盛蓝老老实实地摇头,表示自己真没这个经验,“姐姐可见过?”
“我见过好几次。以前父亲在县里摆摊做生意,我不愿意在家待着,就经常偷偷跟他出摊儿。可我人小,还是个女孩子,帮不上什么忙,父亲就总是给我买一串糖人,让我坐在一边等着。不过你也知道,我从小脾气性格就像个男孩子,让我老老实实坐在那儿,我可办不到。所以呀,我偶尔趁着父亲忙不过来,就偷偷去不远处的县衙门口看县令大人审案。一来二去,我反而学到了不少东西。
妹子,今儿这事你三姐,你二哥,再加上我与赵四都是当事人,可仔细说起来,赵四其实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可事情就是这么巧,偏偏他受了伤。如果县令大人问起赵四为何帮我,我该如何回应?你也知道,因为出摊儿做生意的事,村子里最近说闲话的不少。我这人心大无所谓,可小宝父亲却是个较真儿的。因为这事,他最近跟人家都吵了好几次了。他不告诉我,怕我担心,可夫妻多年,即使他不说,我难道就不知道吗?妹子,他为了我忍受这些人的闲话,我不想再让他难做。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但是人本来就是自私的,不是吗?不怕你笑话,倘若今日赵四为了救我真的死了,我宁可赔他一条命,也不能将这件事告上公堂。流言蜚语如刀,杀人于无形,却刀刀致命。我不能让赵良背负我的过错,更不能让小宝以为他的娘亲是别人口中不检点的女人。”
“赵良,你娘子整日不着家,不会外面有别人了吧哈哈哈哈。”
“我说赵良,媳妇儿就得在家才能安分,你这天天让她出去,万一哪天不回来,或者给你整个野种回来,到时候你哭都找不到地方,可别怪我没听提醒你。”
“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抛头露面丢的是你的人,你呀,你真是糊涂啊你。”
还有更难听的,那些人不敢在王氏面前说,却在背后妄图以为你好的名义洗脑赵良。幸好赵良是个意志坚定的,他虽然没什么主见的,但是认定一件事就不会放弃。他相信自己娘子,就不会被别人随便几句话动摇他的心智。
同样的,这样的话换一个主角名字,就成了盛蓝。
“我?”盛蓝都气笑了,“我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我碍着谁了我?难道娘最近总是不让我出门,也是因为这个?”
祁母最近美其名曰让她专心绣楼的事,顺带修养身体,所以家里大小事务都包了,连几小只每日出门遛弯都被祁母全权包办。而盛蓝却没有看出一点异样!
“因为我见过,我见过一个女子鼓起勇气站在公堂上为自己争取公平,结果却被围观之人的指责逼得自尽,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可那又能怎么样?即使她的行为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可命都没了,还有什么意义?妹子,有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包括我的父母。今天我和你说,我恨当日逼死那个女人的所有人,他们一人一句,轻飘飘地就将一个无辜的女人逼上绝路,他们才是真正的魔鬼。”
夕阳西下,红色盈满半边天空,那鲜红的,如同火焰般燃烧的云彩就像那天公堂上女人的鲜血。王氏记得她的眼神,绝望,痛苦,还有对这个世界深深的恨意。那冰冷的眼神让她从未忘记,原来杀人根本不用刀,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素香姐……”
“我跟你说这些,是觉得你能够理解。毕竟你也有过相同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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