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狗!鬼子带着狼狗追上来了!
铁柱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电台坏了,他们无法呼叫支援,也无法得知鬼子的具体动向。没想到报复来得这么快,这么狠!
“他妈的!阴魂不散!”石头低骂一声,拳头攥得咯咯响。
“别出声!”铁柱狠狠瞪了他一眼,侧耳仔细听。
果然,顺着风,隐约传来了几声拖长了调子的狗吠,还有那种很多人踩在湿树叶上发出的、沉闷杂乱的“沙沙”声,正从他们左前方的山梁方向传来!距离比猴子说的可能还要近!
“不能往前了!”铁柱当机立断,声音压得极低,“往右!下沟!进塔头甸子!狗鼻子在水边上不好使!”
塔头甸子,就是那种长满一墩墩草疙瘩的沼泽湿地,水洼子连着烂泥塘,一脚下去能没到大腿根。
平时躲都来不及,现在却成了唯一的生路。
四个人立刻调转方向,也顾不上什么痕迹不痕迹了,撒丫子就往右边地势低洼、水汽更重的地方冲。
脚下的路更难走了,腐烂的枝叶下面是松软的淤泥,深一脚浅一脚。
更要命的是,塔头甸子里那种叫“小咬”的蠓虫,密密麻麻像一团团黑雾,疯狂地往人脸上、脖子上扑,赶都赶不散,咬得人又疼又痒。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湿滑的草墩子和浑浊的水洼间艰难跋涉,冰冷的泥水很快灌进了破旧的布鞋和裤腿,刺骨的凉。
狗叫声似乎被水汽隔开了一点,没那么清晰了,但谁也不敢松气。
突然,跑在前面的猴子脚下一滑,“哎哟”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朝着旁边一个黑乎乎、泛着气泡的水洼子就栽了下去!
“猴子!”铁柱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猴子背上的包袱带子,硬生生把他拽了回来。
猴子半个身子都溅满了腥臭的黑泥,惊魂未定。
“小心点!这鬼地方陷进去就完了!”铁柱低吼,自己也累得直喘粗气。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偏西,林子里光线开始变暗。
“不能停!接着走!天黑了更麻烦!”
四个人互相搀扶着,咬着牙继续在泥泞的死亡陷阱里挣扎前进。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冰冷的泥水带走体温,蠓虫的叮咬让人烦躁欲狂。
身后,那隐隐约约的狗吠,像催命的符咒,始终悬在头顶。
黄昏,某处隐蔽的山坳(小队短暂休整点)
终于在天色彻底黑透前,他们找到了一处相对干燥、三面被巨大岩石围拢的小山坳。
铁柱确认了暂时安全,才允许大家停下来喘口气。
四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被山坳里的穿堂风一吹,冻得人直打哆嗦。
饥饿、寒冷、疲惫、还有被追捕的巨大压力,像几座大山一样压在心头。
猴子哆嗦着解开那个宝贝包袱,小心翼翼地捧出电台盒子。借着最后一点天光,他再次仔细检查。天线接口的裂缝触目惊心,旋钮也彻底松脱了。
他尝试着摇了摇,里面传来零件松动的哗啦声。
“柱哥…”猴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彻底…彻底废了!一点反应都没了!”
最后的希望破灭了。石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狠狠一拳砸在身边的岩石上,指关节瞬间破皮流血。
青禾默默地拿出药瓶和干净的布条,走过去,无言地拉过他的手,开始给他处理新的伤口。
铁柱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堆废铁,眼神像刀子一样冷。
断了联系,他们就真成了大海里的孤舟,随时可能被鬼子的巨浪拍得粉碎。
就在这时,一直负责警戒外围的青禾,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指着山坳入口的方向,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柱…柱哥…你们…你们看那边…”
铁柱和猴子猛地扭头望去。
山坳入口正对着的,是远处山脚下。
此刻,在那个方向,浓烟滚滚!不是一缕,是好几股!
火光在渐浓的暮色中显得格外刺眼,隐隐约约,似乎还夹杂着……哭喊声?
“是…是下洼子村!”猴子对地形最熟,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充满了恐惧,“离铁路爆炸点…也就二十多里地!”
火光映在铁柱的瞳孔里,熊熊燃烧。他死死咬着后槽牙,腮帮子上的肌肉棱起老高。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塔头甸子的泥水更刺骨,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鬼子找不到他们,就他妈的开始屠村泄愤了!用无辜老百姓的命,来逼他们现身!
“狗日的小鬼子!”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睛血红,像要喷出火来。
山坳里一片死寂,只有远处村庄燃烧的噼啪声,和若有若无、随风飘来的凄厉哭嚎,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绝望和愤怒,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越收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