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做的，和皇帝做的有什么区别？他们母子本来就是一条心。”梅五娘仍旧无法明白姜婉到底在等什么，“你们在怕什么？楚将军，顾宰相，上官文君，黄家，还有你和顾晏清，你们到底在等什么？”
梅五娘想起谢谦的死，就替他不值得：“我以前觉得谢谦是为了你，现在我才发现，他居然就为了替那八千百姓正名，结果他还死在了皇帝和晋王手里，这样的皇帝，值得你们效忠吗？你们不觉得你们太迂腐了吗？”
姜婉沉默良久，做了个决定：“五娘，你很聪明，但是你从来不能感同身受，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平平安安活着就是他们此生最大的奢望。”
她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是，这样的皇帝是不值得，可是比起昏君来，他已经做得够好了，至少他在位期间，天下太平二十年，匈奴来犯，速战速决，从未割城让地，尽量让百姓避免战乱。
哪怕税银出现问题，只要国库还能撑住，他根本不想大动干戈，毕竟杀了这个贪官，还有下一个，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更贪。
瘟疫出现，国库空虚的问题被放大，他才动手，只要补上银子，他就能给你一条生路。泄题问题，动摇的其实不是权贵的根基，而是天下寒门子弟的未来。
你祖父监守的，也是寒门的未来，在这一点上，你不能否认，他这个皇帝至少还算公平。
天下百姓，无非吃饱穿暖，天下寒门，无非科举公平，他们所求，其实很简单。西南已经在打仗，只不过规模没有西北那边大，伤亡也小，百姓几乎可以避免伤亡。
五娘，你读书很多，应该很清楚，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只会更苦，绝大多数，性命都难保。
永平从前是什么性子，去了趟西北，都知道人命可贵，我们有家族庇护，父兄夫君，至少有一个是高官大员，为了我们自己活着，很简单。
可是普通百姓呢？是，我们可以杀了郑营，这很简单，太后不会坐视不理，魏贤已经被收监，可内卫还在太后手里。
太后是一路杀上来的，薛家忠心耿耿，薛家军战无不胜，她是真的能为了皇位，舍弃一万多人的性命。
薛将军和薛家子弟是大楚栋梁，薛家军一万人是一万个家庭的儿子，丈夫，父亲，他们都是大楚一代代培养出来的精锐。
为了皇位，太后说坑杀就坑杀，说满门抄斩就满门抄斩，太后的心，是石头做的。我们不是不能动手，但如果是皇帝动手，太后总不能杀了她当皇帝的儿子把？”
见梅五娘面色紧绷，姜婉苦笑道：“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报仇，可是在权力斗争面前，一旦进入你报仇我报仇的局面，迟早会引发战乱，百姓都是抗争的权力，他们只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你祖父肯定和你说过，瑞王府气数已尽，郑家迟早自食恶果，如果你还不明白的话，我可以送你去西南看看。”
姜婉提了个建议，梅五娘认真思考后，抬头道：“可是三姐姐不会等着的。”
“你放心，郑行能劝她一次，就能劝她第二次。”姜婉很肯定，郑行有办法。
除夕前一天，顾茹忍无可忍，扔下杜怀，回了顾家。
呈芳阁里，姜婉从神仙楼里叫来一桌子的菜，都是顾茹喜欢吃的。
她很生气，胃口并不好。
姜婉劝道：“你不吃，也得替你肚子里的孩子多吃些。”
“孩子？”顾茹惊讶回头，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我真的怀上了？”
“刚才不是给你把过脉吗？”姜婉给她盛了一碗汤，“脉象虽然很浅，但是我确定，一已经怀上，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应该是你们成亲那一晚上就成了。”
顾茹红着脸小声回道：“因为杜家的缘故，我和相公才同房了四次，一次是成亲那天晚上，一次是归宁回去后的三天这么容易有怀上了吗？”
姜婉望着她的肚子：“杜家这个情况，你还不如不怀上。”
顾茹立刻仰头：“那不成，楚姨还等着我这个孩子呢。”
“别担心，我肚子里也有一个。”姜婉拍拍她的手，“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不想行房不要勉强自己。”
“嫂子！你也怀上了吗？真的假的？这么快吗？我听母亲说，你和哥哥不是一直没有圆房吗？”顾茹太激动，一下子都说了出来。
她身后的晚秋赶紧拉了拉顾茹的袖子。
顾茹实在太激动，走到姜婉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摸着姜婉的小腹：“哥哥能行就好，我终于能放心了。”
正走进来的顾淮听到这话，顿时怔住，停在门口没动。
顾茹还在叽叽喳喳：“嫂子，你希望是个女儿还是个儿子？我希望是个女儿，给杜怀当儿子太累了。”
郝嬷嬷干咳两声：“郎君，里面请。”
姜婉回头望去，浅浅的笑道：“晏清，我怀上了。”
顾淮高兴，脸上却露出担忧来，走到姜婉身边坐下，他伸手摸着姜婉的小腹，“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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