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折点出现在第二天清晨,在车队在崎岖的山脉废墟上缓慢前进时,他们突然收到了来自魔网的信息:
【我是孙雨文,金鸦神的学生,我警告所有收到这条消息的人,本地魔网即将塌陷,所有人必须尽快离开危险区,在十天六小时内向北穿过卡斯凡恩领北部边境,或向西越过亚赫公国国都遗址】
车队陷入短暂的沉寂,达尔海德惊讶地看着这条通知,直到它消失,然后再一次弹出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于是他愤怒地抛下绳索,冲到艾默里克身边,紧紧盯着他,低沉又压抑地质问:
“尤文女士在哪?”
面对同伴的责难,艾默里克下意识撇开视线,但马上,他又咬着牙摆正头颅,直面着达尔海德,笃定而坚决地说:
“她是金鸦神的学生,她和我们一样,有自己要承担的使命和责任。”
“但她只是个女孩,恐怕都没有成年!”达尔海德几乎是咆哮着反驳:“她和你的女儿一样大!只是个学生!有什么责任必须由她才能承担?有什么责任必须让她独自承担!”
“是的,没错,别忘了连你也和我的女儿一样大,达尔海德!”
艾默里克咬牙切齿地回答:“你以为我希望这样做?但这就是战争!你们可以尽情享受荣誉和光辉,可以追逐正义和美德,我不介意!但事已至此,总要有人做出苦涩的抉择,在战败和一人的牺牲中,我选择了代价最小的那个!我选择了能拯救更多人的道路!”
达尔海德惊讶地后退两步,但不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震撼和愤怒在他的眼底依次流过,最终固定成灰暗的失望,他眉头紧皱,语气中充满了遭到背叛的颓废和痛苦:
“....您真令我失望,艾默里克大人....尊敬的活圣人,您呢?”
红发的女骑士沉默了很久,久到让达尔海德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当她真的开口时,他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由衷的刺痛,她轻声细语,但每一个单词都像重剑一样撕裂着达尔海德的期待和信仰:
“我来自早已毁灭的哈尔莫尼亚,你们中的许多人恐怕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过....在那之后,我又继承了父亲的职位和剑,在狄伦和恶魔战斗,最后,我还参与过芬西的大逃亡。”
她的态度已经无需挑明,活圣人曾参与过的战争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如果她认为艾默里克是错的,她又为什么不出言阻止呢?
他的肩膀垂下,表情一变再变,仿佛在这瞬间成熟了许多,却再也看不到一点以往的骄傲,自信和坚定,就像被抽走了所有信念和力气一样,这场争论涉及到艾默里克大人和活圣人,轻易引来了所有人的关注,而在风暴中央,几名圣人挤出人群,沉默着走到达尔海德身后。
这似乎释放了某种危险的信号,艾默里克刚想开口,却又看到更多圣人走出人群,坚定地加入达尔海德的队列。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
艾默里克明知故问,他既为骑士团的未来感到担忧,却又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期待,他复杂地看着达尔海德,毫不介意这年轻人正向他投来的冰冷目光,下一刻,他看到这年轻的骑士突然拔出长剑,指向天空:
“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但恐怕我们不能再接受您的命令了,艾默里克大人,还有尊敬的活圣人,我们....不再是烈阳骑士,”
核爆后的阴霾遮住了天空,夺走了黎明的光芒,但这一刻,达尔海德的长剑折射出无比耀眼的阳光,照亮了灰暗的大地,也照亮了在场众人,以及他那庄严郑重的宣言:
“我们是克伦威尔大人的追随者,我们是宝剑骑士,”
他的力量开始蹿升,很快就追上了克伦威尔的脚步,与早已远去的美善骑士并肩而立,他的声音不再雀跃,没有了自我鼓舞和感动的浮华,只留下纯粹的力量,以及被战火淬炼后,如钢铁般坚定而沉重的意志:
“我们是无辜者之盾!”
达尔海德的追随者们在他身后单膝跪下,向他致以骑士最高的敬意,哪怕这看起来像是一场叛乱,可如果连金鸦神都认可他们的团长,又有谁能够指责这支刚刚成立的骑士团?不论被狂热,还是同样坚定的信念所驱使,这支崭新军团的成员们齐声许诺:
“我们是无辜者之盾!”
艾默里克沉默着目睹了这一切,当达尔海德最终决定只带着五名追随者折返时,他朝着宝剑骑士们离开的方向深深低头,以示敬意,直到再也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时,才重新背起绳索,再次朝着他们的既定目标出发。
在当天夜里,第一名平民终于不堪重负,在剧烈的呕吐和抽搐中失去了生命,圣人们沉默着围在一起,焚烧了他的尸体,仓促地为他挖了一个简陋的坟墓,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不会是最后一个埋在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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