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听见,跑得更快了!
戴宗是个跑得快的,但林冲比他快了一倍有余,建康距二龙山不下千里,前者跑了两日,才到了建康城,抬头一看……
林冲站在那儿!
戴宗一愣,上前施礼道:
“哥哥,你怎么来了?”
林冲笑道:
“左右无事,再说公孙大娘生病,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吧?”
戴宗又是一愣,不是你病了么?
倒是没说出口来,不管谁生病了,不得先找医生么?
遂与林冲入得城来,打听安道全的所在,这安道全祖传内科外科,尽皆医得,以此远方驰名,宅子倒是好找。
二人入宅里,见了面。
知道是二龙山林冲,安道全也甚是欢喜,当即从后堂取出一幅画卷,拿来让林冲看,笑道:
“小人昨日尚与几位友人说起林教头,却不知神风有灵,竟将尊驾送来此处,真真三生有幸,足慰平生!”
林冲笑道:
“小可不过一介武夫,哪里当得先生如此?先生悬壶济世,广施仁德,才是大仁大义,吾辈所不能及!”
安道全听得浑身舒坦,便请林冲、戴宗上座,置办酒席。
酒过三巡,林冲才说:
“不瞒太医所知,我那处现有兵马三四万,统领四五十人,各有家眷安顿,一向也和煦安稳,但常言道,人食五谷,百病滋生,不可不防。久闻安太医大名,特来拜见,还请先生同行,共举大事!”
安道全甚是为难,沉吟道:
“若论林教头,天下义士,且麾下盖世太保,远近扬名,小可早已心向往之,只是拙妇亡过,家中别无亲人,离远不得,以此难出。”
林冲微微一笑,道:
“既如此,也不为难先生,吃酒,吃酒……”
也不再提此事,只与安道全说些江南风光,夸他生得好,身处在这般天堂也似的繁华世界,随口又说到江南女儿,从西施到洛神、娥皇女英,安道全正好此道,说得兴起,便道:
“教头不知,我也有个相好的知己唤作李巧奴,生得十分美丽,眼下天色已晚,不若去她宅里听曲,强如在此吃得寡淡烦闷?”
林冲笑道:
“太医既得佳偶,可喜可贺!”
当即动身,随安道全去李巧奴家,安排酒吃。
那李巧奴果然生得美丽,肌肤如玉,娇嫩欲滴,但看容色,也与那潘巧云不分伯仲,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言谈举止,颇具风韵,原来她早些是青楼头牌,却不愿服侍人做妾,自赎了身,做一个独院儿。
一见这女人,林冲左掌心顿时一阵瘙痒,心中了然,怕不是系统认为她命不该绝,又到了“改变悲惨命运”的行善时候了?
略一沉吟,已有计较。
三人吃酒,李巧奴在一旁弹唱。
唱罢一曲,却来席间敬酒,林冲顺势问道:
“若我那寨子里有了病人,安太医可愿去一趟救治么?”
安道全笑道:
“这有何难,教头即便传书一封,小人必当星夜赶来,多则是一个月,少则二十余日,自然手到病除!”
那李巧奴一听不悦,低声道:
“我却不要你去。你若不依我口,再也休上我门!”
安道全道:
“你且宽心,待治了病时,早早回来,又不耽搁。”
李巧奴撒娇撒痴,便倒在安道全怀里,说道:
“你若还不依我,去了,我只咒得你肉片片儿飞!”
安道全色授魂与,连口答应,戴宗在一旁暗暗心焦,正待说话,却见林冲打了个眼色,只得闭口,闷闷不乐。
再饮几巡,林冲忽道:
“我见贤伉俪情深义重,且安太医夫人早亡,不若就娶了这位仙女一般的美人儿,小可已备了些薄礼,权作聘礼了!”
说罢,便去外面走了一圈。
回来时,却用扁担挑着两个大箱子进来。
翻开箱盖,其中一个,金光灿灿,整整齐齐码满了金条,另一个珠光宝气,却都是珍珠、翡翠、各式珠宝首饰,李巧奴看得呆了,一张樱桃小口张得溜圆,半晌说不出话来。
安道全也愣了半天,才站起身,不好意思的说:
“林教头,这……这如何当得?”
林冲笑道:
“美人如画,如何当不得?”
安道全说的是他与林冲非亲非故,当不得这般重礼,却被林冲偷换了概念,听这话,却成了李巧奴当不当得?
这么一来,安道全却不好说了。
李巧奴虽好,毕竟上了岁数,要在昔日做花魁时,倒也值个万八千贯,眼下没了花魁头衔,鲍价编织,更值不得了!
然而,当着她面儿……
又怎么好说?
见他讷讷不言,林冲又朝李巧奴道:
“李姑娘,你可愿意?”
李巧奴年纪渐长,出了青楼,却不从良,又在这独院儿贩卖海鲜,自然是待价而沽,只是安道全虽是个好人,却不甚富有,是以时常勾连着,却又若即若离,不肯就嫁。
如此两箱财宝,不下数十万贯!
就是她买鲍卷边,恐怕几辈子都赚不来,林冲说得分明,这可是“聘礼”,不答应,可就没了,哪能不愿意?
当即盈盈一礼,道:
“奴是个没见识的女流,但凭伯伯吩咐便好!”
果然会说话,这就是伯伯了?
林冲笑道:
“既如此,安太医速速选个黄道吉日,小可也讨一杯喜酒吃!”
安道全真真感激涕零,他馋这李巧奴不是一年两年了,奈何悬壶济世本就不是个保利行业,囊肿羞涩,比不过李巧奴另几个恩客,夜夜思忖,又是窝囊,又是委屈,时常泪湿枕巾。
眼下得偿所望,扬眉吐气,大喜之下,纳头便拜。
“生我者父母,爱我者哥哥,从今往后,但有差遣,绝无二话!”
林冲笑着扶起安道全,便让李巧奴收了“聘礼”。
添酒回灯重开宴,李巧奴更是曲艺大作,安道全心早醉了,再吃了几杯,仰天一倒,早醉过去了。
林冲便与戴宗起身辞行,那李巧奴却说:
“伯伯便在我院里歇了也好,夜里须不好走路!”
林冲也不是真要走,不过推脱罢了。
辞让几句,便也任由她安排,李巧奴扶着安道全去正屋睡了,林冲、戴宗却在隔壁厢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