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唐一听,顿时泪如雨下,嘴唇翕动,却再也不出声了……
吴用上前劝道:
“哥哥且省烦恼,生死人之分定,何故痛伤?且请理会大事。”
宋江充耳不闻,只是大哭,吴用又说:
“哥哥听禀:‘国一日不可无君,家一日不可无主。’晁头领是归天去了,山寨中事业岂可无主?四海之内,皆闻哥哥大名,来日吉日良辰,请哥哥为山寨之主,诸人拱听号令!”
宋江一听,越发伤心,哽咽道:
“晁天王临死时嘱付:‘如有人捉得史文恭者,便立为梁山泊主。’此话众头领皆知,今骨肉未寒,岂可忘了?又不曾报得大仇,雪得大恨,如何便居得此位?”
吴用又劝道:
“晁天王虽是如此说,今日又未曾捉得那人,山寨中岂可一日无主?若哥哥不坐时,谁人敢当此位?寨中人马如何管领?然虽遗言如此,哥哥权且尊临此位,坐一坐,待日后别有计较。”
宋江一听,顿时心满意足,道:
“军师言之极当。今日小可权当此位,待日后报仇雪恨已了,拿住史文恭的,不拘何人,须当此位……”
话音未落,便听刘唐在柱子上哈哈大笑,大叫道:
“哥哥休说做梁山泊主,便做了大宋皇帝,却不好?”
宋江喝道:
“这厮又来胡说!再休如此乱言,先割了你这厮舌头!”
刘唐只是笑,又说:
“我又不教哥哥做寨主,请哥哥做皇帝,倒要割了我舌头作甚?”
吴用瞪了他一眼,俯身道:
“这厮不识尊卑,兄长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且请哥哥……”
说到这里,忽听门口一人笑道:
“谁要做皇帝了?”
众人齐齐扭头去看,顿时大惊失色,原来不知何时,晁盖竟“死而复生”,此时兀自全身浮肿,扶着门框摇摇欲坠,但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哪里有半分将死之相?
宋江那屁股,已有半边挨到了主位,骤见晁盖复生,顿时唬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就滚倒在地,忽然张口大哭道:
“神灵庇佑,万幸哥哥无事……”
晁盖微微一笑,道:
“刘唐兄弟怎么了,又要捆他,又要割舌头?”
宋江面皮发烧,急忙奔过去,亲手解了刘唐身上的绳索,“噗噗噗”几下,拍去众人留在他身上的土脚印,讪讪道:
“方才哥哥昏死过去,刘唐兄弟伤心过度,胡言乱语,恐惊了哥哥歇息,才将他捆在此处,众兄弟多有得罪,莫往心里去……”
刘唐瞪了他一眼,也不揭破,三两步赶上去,扶着晁盖过来,端端在主位上坐了,挺胸凹肚,守护在侧。
众统领面皮胀紫,谁都不说话,只吴用灵机一动,问道:
“哥哥是中了毒,不知如何解了……苏醒之前,却先假死一场,众兄弟如丧考妣,痛哭失声,如今哥哥还阳,真真可喜可贺!”
晁盖淡淡的道:
“其实我已死了,也见了阎王,只他说我死的冤枉,却不肯收,又着黑白无常将我送了回来,也不知还能活几日……”
顿了一顿,皱眉道:
“到底是谁,在丛林里射了我一箭?”
花荣一直低着头,听到这一问,才上前道:
“哥哥,是史文恭那厮!”
说着,取出箭来。
晁盖接过来看了一眼,果然箭杆儿上刻着“史文恭”三个字,不漏声色,将箭拢入袖中,闭目良久,忿忿道:
“待我身子大好,必将这厮碎尸万段……”
宋江一听,忙上前道:
“哥哥此仇不报,我等旦夕不乐,此前哥哥中箭,兄弟深悔当初,不曾替哥哥出征,以身代之,眼下哥哥苏醒,我即尽起兵马,势必荡平曾头市,将那史文恭捉来,碎尸万段!”
吴用也在一旁帮腔,俯身道:
“前者进兵,失其地利,如今必用智取!”
晁盖闭目不语,宋江见状,忙跪倒在地,咬牙切齿道:
“此仇深入骨髓,不报得誓不还山!”
吴用道:
“且教时迁先去,他会飞檐走壁,可去探听一遭,回来却作商量!”
晁盖沉吟片刻,道:
“也好……”
时迁也不敢怠慢,磕了个头,听命去了。
话分两头。
却说林冲救了晁盖,却久久不见系统奖励,知道没这么简单,趁时迁下山而来,便隐身搭了他的船儿,出了八百里梁山泊。
只等船儿靠岸,却一拳将这厮打晕,丢进芦苇丛里。
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回到营寨时,众统领正在议事。
见礼已毕,林冲问道:
“呼延将军,战况如何?”
呼延灼道:
“禀大帅,曾头市眼下死守不出,但我等强攻数日,业已探明底细,眼下尚有五六千兵马,今扎下五个寨栅,总寨内是教师史文恭执掌,北寨是曾涂与副教师苏定,南寨是次子曾密,西寨是三子曾索,东寨是四子曾魁,中寨是第五子曾升与曾父把守……”
林冲点点头,呼延灼续道:
“我军九营分东西南北,各攻一方,也不深入。每日记录战果,有斩获者,将歇一日,次日再战,却以无斩获者为先,依次轮回。只是那曾头市兵马不多,我军刀子大,也不够磨了!”
林冲一听,失笑道:
“能磨多少磨多少便了,还当真人人都见血么?”
众人皆笑,却说粮草已不够了。
天雄军来时轻装上阵,粮草、辎重一概不带,来到曾头市,林冲倒是发放了一批帐篷、面粉、食盐,这几日不在,却早吃完了。
士兵倒还忍得住,那些战马,却扛不住了!
这倒难不倒林冲,当即从储物锦囊中取出一批面粉、食盐,至于战马草料,那曾头市本就是养马之处,自然从他处取了……
是夜,林冲隐了身,直入曾头市。
行至总寨,那曾长官正与史文恭,苏定,商议军情。
史文恭道:
“这天雄军好生厉害,兵马又多,却不可力敌,只是多使陷坑,方才捉得他强兵猛将,才好逐一破之!”
曾长官一听大喜,当即便差庄客人等,将了锄头铁锹。
趁夜去东西南北各寨之前,掘下陷坑数十余处,上面虚浮土盖,四下里埋伏了军兵,只等天雄军来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