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此人,虽凭着一条浑铁点钢枪、五口追魂夺命飞刀,在江湖上挣得“扑天雕”的名号,却更是个精打细算的生意人。
是以这三庄之中,数他李家庄最为富庶,粮仓里的米粮堆积如山,库房中的金银不计其数。
厅堂内,众人分宾主落座之后,李应亲自执壶为客斟茶。
茶香氤氲,那茶汤碧绿清澈,在青瓷盏中泛着碧色,香气在厅中袅袅升起,映着窗棂透进来的日光,竟显出几分仙气。
林冲端起茶盏浅啜一口,赞道:“好茶!”
“教头好眼力。这是特意从杭州捎来的,统共才得了二斤。”李应一面应酬,一面暗中观瞧。说话间,眼角余光却不住打量居中而坐的那位英武汉子。只见那人虽不发一言,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严气度,叫人不自觉地就要以他马首是瞻。
扈三娘捧着茶盏,目光却总往那汉子身上飘。李应看在眼里,心中越发惊疑。这扈家小娘子向来心高气傲,何时见过她对旁人这般在意?
李应心中暗惊:“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林教头、扈三娘这等人物都俯首听命?”他面上不露分毫,心里却已转过千百个念头,盘算着要如何探出此人来历。
挥手屏退左右侍从,李应定了定心神,脸上堆起三分笑意,亲自捧起那钧窑茶壶,走到张正道面前,躬身斟茶道:“这位好汉面生得紧,不知高姓大名?可也是梁山上的头领?”
张正道待那茶汤斟至七分满,方才不慌不忙端起青瓷茶盏,笑道:“在下张天道,久闻李庄主‘扑天雕’的威名,今日特来拜会。”
这一声“张天道”出口,惊得李应手中茶壶微微一颤,险些溅出茶汤来。他早听闻梁山泊主“九霄神龙”张天道的威名,不想今日真人就在眼前,端的是一方霸主气度。难怪能叫林冲这等人物甘心俯首,令扈三娘这般女子倾心相随。
李应急忙放下茶壶,整了整衣冠,郑重抱拳道:“原来是张寨主大驾光临,李某有眼不识泰山,当真是罪过,罪过!”
张正道摆手笑道:“李庄主言重了。我等冒昧造访,倒是叨扰了。”
一旁的吴铠听得“张天道”三字,心中翻江倒海,更是惊得手中茶盏“当啷”一声落在案几上。他虽是个知寨,却也久闻梁山“九霄神龙”的大名,哪知这威震京东西路的绿林大佬、官府眼中的梁山巨寇,竟然是自家妹婿。
吴铠面色忽青忽白,强自镇定,双手微微发颤,眼中惊疑不定,额角却渗出些细密的汗珠。
厅中气氛顿时为之一变。
张正道见时机已到,放下茶盏直言道:“李庄主,实不相瞒,我梁山欲取祝家庄。听闻三庄结盟多年,特来知会一声,望李庄主莫要插手,免得伤了和气。”
李应闻言,眉头紧锁,沉吟片刻,缓缓道:“三庄歃血为盟,誓同生死。若坐视祝家庄有难而不救,岂不叫江湖好汉耻笑?”
张正道忽地将手掌往桌上一叩,目光如电,直射李应:“李庄主,祝朝奉父子倚仗家族势力,横行乡里,欺压百姓。此等不仁不义之徒,也配谈江湖道义?”说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若是李庄主肯行个方便,我梁山愿送庄主一场泼天富贵。”
李应眼中精光闪动,追问道:“不知张寨主所言富贵是......”
张正道朗声笑道:“久闻李庄主精通商贾之道,善于理财,我梁山与高丽之间往来频繁,每年获利何止百万?庄主若有兴趣,不妨组建一支船队,与我等共襄盛举。”
李应眼中精光一闪,他早听闻梁山与高丽的海上贸易获利颇丰,若能分一杯羹,李家庄便更进一步,但面上仍故作迟疑:“这个……”
张正道抚掌笑道:“李庄主,休说那祝家庄弹丸之地,便算你三庄结盟互保,在我梁山眼里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到得刀兵四起时,管叫他鸡犬不留、玉石俱焚!李庄主须得早早拿定主意,莫要误了自家前程。”
李应听得这话,手指不自觉摩挲腰间玉带,面上虽作沉吟,眼底却有精光一闪,口中仍支吾道:“这……此事干系重大,容某再斟酌斟酌……”说罢拈须而坐,靴底却暗暗碾地,显是心下已起波澜。
张正道趁势又道:“待祝家庄破时,独龙岗上便以李家庄为尊。到时李庄主想做什么买卖,我梁山必当鼎力相助。”
李应捋着短须,眼珠转动,心中盘算已定,忽然话锋一转:“张寨主所言极是。只是……这祝彪毕竟与三娘有婚约在身……”
扈三娘“啪”地一拍桌案,柳眉倒竖:“那祝彪算什么东西?也配娶我扈三娘?”
李应见时机成熟,终于点头:“既如此,李某便做个顺水人情。只是......”他压低声音,“此事须得隐秘行事。对外我李家庄仍要佯装调兵......”
张正道会意,大笑起身,举盏道:“李庄主果然爽快!来,以茶代酒,满饮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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