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皇宫大内掌起一片灯火。
四皇子秦慕昭黑着一张脸,出现在杨妃所居的西潇宫里。
“哟,怎么此时来了?”
杨妃原是欣喜地迎了上去,见儿子脸色不太好,便示意宫女们退下。
待殿内只剩母子二人,秦慕昭开门见山道:
“母妃,你可知晓尹若离怀有身孕之事?”
“啊?尹若离有孕了吗?”
杨妃一怔,见儿子始终盯着自己,最终心虚地移开眼睛。
“我,我不知道啊,尹若离尚未过门,此事尹家应该瞒得紧……”
“你知道!”
“我不知道!母妃深居后宫,哪里知道这些!”
“母妃!”秦慕昭双眼通红,痛心疾首道,“那可是我的嫡子啊!”
“什么嫡子!你在胡说什么!”
杨妃见瞒不住,也不再虚与委蛇,“没有成亲,哪里来得嫡子?”
“可父皇已经下旨赐婚了!”
“赐婚又如何?没有过门就不算是正妃!何况,那孩子尚未成形,哪里就是嫡子!”
“母妃!若我知道若离有身孕,怎么也不会答应你们谋划的事!”
“昭儿!你怎么那么傻!”
杨妃苦口婆心劝道,“你原也不是很中意这门亲事,如今这般,不正是如了你的心意吗?母妃答应你,待此事过后,定会为你再挑选一个更好的正妃,嫡子还会有的,好不好?”
秦慕昭擦了一把眼泪,“为何要尹恪听话,就一定要杀了尹若离?若离是无辜的!”
“贵妃娘娘说了,章王原也没打算杀她,不过是想制造一场祸事,嫁祸给璟王而已,谁成想那尹若离就死了,也是她福薄。”
“秦慕渊出手,何时心软过?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若离活着!”
“昭儿!这话以后不许再说了!尹若离的死因,一定要守口如瓶!”
“母妃,秦慕渊与秦慕甫斗,为何非要拖上我?我早就说过,我没有什么宏图大愿,只想做我的富贵闲人而已!”
看着秦慕昭痛哭流涕的样子,杨妃忍不住抚上儿子脸颊,为他拭泪。
“傻儿子,若是不辅助章王,你哪有什么富贵日子可过?如今我们已经与章王和贵妃娘娘站在一条船上,只要章王登了大宝,少不了你的好处,今日的屈辱,都是一时的。”
秦慕昭知道杨妃的话都是对的,可一想到尹若离与腹中胎儿的惨死,还是忍不住悲痛欲绝!
毕竟,尹若离的死,他也脱不了干系!
夜已深沉,璟王府的吉沐阁内还亮着一盏灯,晏安不在京中,如今一切消息皆由秦封来汇报。
秦慕甫听说了尹若离死讯,便叫来若弋,让她将今日在泾河畔发生之事悉数报给他听。
听完若弋的汇报,秦慕甫修长的手指在书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余辖怎么说?”
“余辖说,当时我们的马车正准备停靠,尹小姐的马车靠近时,非但没有减速,车夫还突然抽了两鞭子,两车才相撞的。”
“尹小姐出事时,车夫如何?”
一旁的秦封道:“回禀殿下,尹府马车撞树时,车夫早已先一步跳车,只受了些皮肉伤,如今被尹大人关在大理寺。”
若弋道:“殿下怀疑那车夫有问题?”
“制造你们之间的冲突,再杀了尹若离,将矛头指向璟王府。”
秦慕甫心中已然明了。
“是秦慕渊的手段。”
秦封道:“若尹小姐之死,是章王殿下所为,看来接下来,他们是打算用尹大人来对付我们。”
秦慕甫眸色阴沉,叮嘱道:
“派人盯紧尹府。”
“若弋,你近日要寸步不离跟着言萝月。”
“是!属下领命!”
翌日,早朝过后,良帝秦苍留秦慕甫、尹恪在元蘅宫议事。
“若离的死,朕也很是痛心。”
秦苍面色沉痛,“此事当真是因为马匹受惊、马车陈旧所致吗?你可调查过?”
“回禀皇上,微臣已去现场勘验过,的确是因为那马匹受惊,加上马车有些陈旧,撞在树上致使车体散架,最终酿成惨剧。”
秦苍点点头,“尹爱卿,朕知道若离是你最疼爱的孩子,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才是。”
“皇上,事情已经发生,悲伤已是无用,微臣只想好好地送她最后一程。”
“嗯,尹爱卿这几日不必早朝,安心处理若离身后事,另外,若离毕竟是朕尚未过门的儿媳,朕会赐她一座坟,聊表心意。”
未出阁的女儿去世,是不能葬在自家祖坟上的,良帝为尹若离赐坟,也算是一种告慰。
尹恪当即下跪道:“谢皇上!微臣感念皇上隆恩!”
“起来吧。朕听说昭儿一早便去了尹府?”
“是,四殿下待若离情真意切,昨晚听说此事后,便来看望过,今日一早,更是亲自过问丧礼事宜,微臣对此感激不尽。”
“嗯,他总算懂些事。”
君臣二人相互宽慰,秦慕甫则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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