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蒙这个“只是”确实带有转折。
苏非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指的是苏姗的墓。
苏姗的墓在爸妈地墓旁边，还有一定的距离。
她的墓前不知道被谁种了两株矮脚松，坟的四周也被种上了一圈月季花。
坟前还摆上了一大束红玫瑰。
玫瑰花妖艳欲滴，上面还有新鲜的水珠。不止是玫瑰花，还有两盒黑森林蛋糕。
苏非舔了舔嘴唇：“苏姗最喜欢吃甜食了，尤其是这个黑森林蛋糕。”
罗蒙：“镇上只有两家卖蛋糕的，去查一下就知道是谁买的了。”
苏非：“玫瑰花，蛋糕。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杀害猴子的凶手？”
罗蒙：“极有可能。”
他上前将蛋糕拿起来看了一下日期。
“生产日期是昨天的，盒子里有一层水珠，应该是昨天放的。商家叫开心甜屋，一会儿结束我们去问一问老板。”
苏非问罗蒙：“一般都是今天祭祖的吗？”
罗蒙：“看情况，不过，一般都是今天。”
苏非：“这一片坟还挺多的，这个人害怕遇到人，所以在昨天来祭拜苏姗。”
罗蒙提出了疑问：“假如这个人对苏姗怀有特殊的情感，可你怎么解释，你爸妈和你外公外婆的坟也被清理了呢？难道是爱屋及乌？”
苏非：“去年我回来的时候，罗强说他会不定期地替我来给爸妈上坟烧香。他死了，自然不会是他。他还说，几年前的清明节，他看到一个人来我爸妈坟前祭拜过，去年清明节也有来。”
罗蒙：“他认识那个人吗？”
苏非：“他没有看到正脸，不过，那个人身材高大。如果罗强说的是真的，他就不是在猴子直播间里出现的那个兔子，兔子身形明显瘦小。”
罗蒙：“所以，你觉得这些祭拜品来自于两个人？”
苏非：“是的，清理我爸妈还有我外公外婆坟的是一个人，给苏姗献花的才有可能是嫌疑人，他还特别了解苏姗爱吃黑森林蛋糕。罗蒙，这个人一定就是爱慕苏姗的同学或者朋友。”
罗蒙：“那罗强看到的那个人又是谁？”
苏非：“我不知道，如果我爷爷还清醒的话，他应该知道，可惜他......”
烧香，烧纸钱，放置贡品，费了一些时间。完事的时候，天边的颜色已经开始暗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罗蒙问苏非。
“我很好奇，11年前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我看到你这么平静？”
“你都说了11年了，逝者已逝，活着的总得要好好活着，如果总是放不下过去，对自己对逝去的人都是一种不尊重。”
“你倒是想得开。”
“罗蒙，我觉得你对我还是怀有敌意，你还是觉得罗素的死跟我有关？”
“我没有，你说你选择性遗忘，为什么你会记不得你高中时期的同学。我查过了，选择性遗忘症，是对心理诱因相关事件的记忆丧失。按理说，你遗忘的不是你爸妈还有苏姗，还有罗素吗？”
罗蒙的话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他继续。
“我查过，这种选择性遗忘，通过催眠治疗可以恢复记忆的，何况你本身就是一名心理医生，为什么你还是不记得？你是真的不记得吗？”
苏非在路边停了下来，那里可以看到老宅的后面，整个房顶掩映在林子当中。
和罗蒙认识一年多了，两个人一起破那么多的案子。
苏非以为，他们两个人应该是没有芥蒂了，没想到在罗蒙的内心，对她还是有疑问。
也许还是因为罗素吧，罗素在他内心总是一道永远过不去的坎。
“心理学大师弗洛伊德认为人类可以有意控制并忘记不愉快的记忆，既然是不愉快的记忆了，为什么要记起来呢？并不是所有的遗忘都希望被记起。我的心理医生他很认同弗洛伊德的观点，他认为既然是伤心的记忆，就没有必要再记起。”
“那你的那些同学呢，你的高中时期都是不愉快的吗？”
“我说实话，并没忘记，我只是不想再跟过去有任何关联而已。”
“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对我的生活没有意义的社交，我没有必要理会，并不是逃避。”
“好吧，你是心理医生，自然有自己的排解方式，我理解。”
“你这理解来有点突然，我不需要。”
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小镇的年味，特别浓郁。
除夕了，已经有人开始在放鞭炮，有人点了头炮之后，就有人开始响应。不远处的山坳里，有人家放烟花，一飞升天，特别漂亮。
好久没有感觉到这么浓的年味了，主街上，家家户户都点了红灯笼。
孩子们在街上开心的玩闹。
正街中心有一个岔口，往右拐进去，这家叫开心甜屋的店还开着。
玻璃橱窗里摆放着为数不多的几款面包和蛋糕，苏非看到了一盒还没有卖出去的黑森林蛋糕。
老板一家人在里屋已经开始吃年夜饭了，老板端着碗从里面出来，热情地打招呼。
老板是一位年轻的妹子，叫燕子，特别自来熟。
见到罗蒙就叫哥，见到苏非就叫嫂子。
叫了嫂子之后，发现不对劲。
她认出了苏非。
“是苏非吗？”
罗蒙问了一嘴：“你跟她是同班同学吗？”
燕子回答：“不是的，我比她低一级，她有可能认不得我。但我认得她们姐妹两个，毕竟是大城市来的美女，那个时候，在我们学校应该没有不认得她们的吧。”
苏非把橱窗里最后一盒黑森林蛋糕买了。
付完钱之后，罗蒙问燕子。
“这两天来买黑森林蛋糕的多吗？”
燕子回答：“不多，买蛋糕的大多都是孩子们，他们更喜欢其它味道的，黑森林稍微带点苦味。”
“都有谁买过？”
燕子显然没有想到罗蒙会这么问，苏非说了实话。
“我们在苏姗的坟前发现了这样的蛋糕，就想问问是谁买的。”
“哦，下街上的杨帆，他昨天买了两盒。”
“杨帆？他一直在老家还是在外面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