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内,元功如同小孩子一般躺在阿城的腿上,而阿城则在为其梳理着头发。
“累了?”阿城问道。
元功嗯了一声,将头埋向阿城的小腹,许久不言语。
“若是累了就歇一歇,如今天下安宁,大臣们也都因为你裁撤了金乌暗客而倍感轻松,即便你不去上朝,也不会发生什么乱子。”
元功拉住她的手,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说道:“还有一件事未了,我想给光英再多打一些江山,将四海全都统一了。”
阿城一怔:“那不是你的三大愿之一吗?可你有没有想过会有多难?”
元功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说道:“当然知道,比国力我北野并不比南诏差,比教化,也是文人辈出,比兵员更是几倍于南诏,现在唯一让我担心的就是这些兵员当中,鞨族人太少,只占十分之一,而夏族、丹族、奚族却占了多数,一旦开战,这些人万一反戈一击的话,会让北野迅速走向消亡的。”
阿城摇了摇头:“所以还是时候未到,只有北野不再区分鞨夏丹奚,才是出兵最好的时机。”
“那是什么时候?我问过萧玉,他们说想要彻底的同化各族,最少需要一百年的时间,我可等不起。”
阿城叹息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贸贸然出兵?可考虑过后果?”
元功思虑了一下,回道:“还需要一个契机,或者说需要一个战争的借口。”
“借口?那你想好了吗?”
元功点了点头:“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契机在一个月内便可到来。”
阿城按了按他的背部,随即说道:“我是不懂你的这些国家大事,以前在中京府,你做王爷还能帮你出谋划策,如今做了皇后了,反倒对国家之事一窍不通了。”
元功转头看了看她的脸,微笑道:“这些年你都没怎么变,就连皱纹都没长,宛如曾经的少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就是因为你不操心国家之事,你还记得裴满吗?”
阿城点了点头道:“我听说那可是当年京城第一漂亮的女人。”
元功叹息道:“但是她老的特别快,进宫三年就憔悴的如同少妇一般,就是一门心思的想着国事。这天底下最让人头痛的就是执政,所以啊,你还是安心的在后宫教光英如何为君的好。”
阿城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假嗔道:“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怕我有朝一日像裴满一样篡权罢了。”
元功哈哈一笑:“我和你说真格的呢,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光英还没长大,这个国家真得托付给你来管。”
“别说这些丧气话,你还没到四十岁,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展现自己的抱负。”
“阿城......”元功再次倒下,叹息一声道:“为啥我做了皇帝反倒不如做王爷时候快乐呢?那时候我们在中京,可以和文人雅士喝酒写诗,可以到云梦山上赏花看景,府里面也只有你和如璎、樽雨,那时候多么无忧无虑。”
阿城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揉了起来:“你是因为柔妃的事伤心了吧?”
“你不吃醋吗?”
“我该吃醋吗?”
“......”
阿城叹息道:“其实做为女人,看到自己的男人拥其他女人入怀,就没有不吃醋的,但我和她们不同,我懂得知道满足,比位置,我是皇后,比家庭,我父亲贵为丞相,比子女,我儿子是太子,未来北野的天子。而她们则不同,有的为了自己,有的为了家族,有的争宠,有的恃才傲物,和这些比起来,你说我还需要吃醋吗?别人求而不得的,是我不求而得的,已经是理想了。还有一点最关键的......”
“什么?”
阿城涌进他的怀里,温柔的说道:“就是你这艘船,无论飘荡到哪里,最后都会回到我这个破港湾来,我能感受到,你心里有我,这就足矣。”
元功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说道:“如果有来世,我还希望娶你,下一世我不再做皇帝,只想做个平凡人,只娶你一个。”
阿城看向她,有些失望的问道:“只下一世吗?”
元功哈哈一笑:“不,许你十世,十世倾城,只倾慕阿城一人。”
二人相视一笑,虽是笑言,却让人无比的温馨。
与此同时,一队数百人组成的生日使臣队伍正在两国交界处安营。
如今已更名为元罡的冷罡,正围聚在火堆旁与金乌卫们轮番烤着火。
“元大人,借一步说话?”兵部尚书萧恭来到身前,低声说道。
元罡一怔,随即站起身来,跟着他走进了大帐之内。
“萧大人有什么吩咐?”
“不敢不敢,您如今贵为王爷,虽然我是生日使,您是生日副使,但也只是分工不同,不存在上下级的关系。”
说着,他将元罡引到一个矮桌旁,二人和膝而坐。
萧恭给元罡倒了一杯酒,说道:“这是出门前家奴在醉仙楼采购的熟食,酒吗,是南诏陈年的状元红,咱们小酌一杯,正好商量一下去南诏的事宜。”
元罡将杯子一推,说道:“皇上不喜欢喝酒,这么多年跟着他已经养成了习惯,所以我也不喝酒。”
萧恭摇摇头,赶忙给他又倒了一杯茶:“那就以茶代酒,吃些东西先。”
元罡将茶一饮而尽,看向萧恭:“萧大人,皇上让你在明面上搞到军事情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萧恭点了点头:“其实本官这次去主要是赐些生日礼物给南诏皇帝,同时催缴一下今年的岁币,这是历来生日使的职责,若是说明面上搞情报,这可是难上加难。我猜想,南诏会邀请我等去看他们的操练,不过这种操练多是选些精壮之人表演杂耍罢了,并看不出他们真正的实力,若是想真正的了解,就要动用金乌暗客在南诏的势力,这个......这个就需要您的帮助了。”
元罡点点头:“不难,如今南诏军中我们安插了几十个将军级别的暗客,至于兵士就更不计其数了,拿到您想要的情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萧恭摇头道:“不仅仅是这些,本官想......想让您办另一件事,这件事极难,整个北野除了您以外,恐怕再也没人能有那样的身手。”
“什么?”
萧恭压低声音道:“去南诏枢密院偷出他们的布防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