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下午到将近值勤结束的时候就早退了。
一方面我的情绪变得非常低落,一方面也很在意夏海说要跟我说的事。暂时负责我们这组的管事人员听了露出一脸卑屈的笑容,说出一副自以为了解般的话来——出了这种事这也没办法嘛,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喔。
我走出商务楼,走在顺着商务楼旁这条肮脏河道延伸出去的小径,一边打电话给夏海。
“喂?是江贤呀?怎么了?”
“嗯,是我,我早退了。现在就过去找你。”
“就算是猎人,但任何人刚加入本部的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就算身边的普通成员如何谄媚,你也得好好值勤呀。你要是跷太多次,你那组的管事会跟总指挥联络的。到时候你可别为了脱罪而跟总指挥说你跑到我的研究室了。我也不想让总指挥知道我跟你说这件事。”
“即便我了解原委以后,是不是也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夏海听了沉默了一会儿。
“……没错。其实我最不想让总指挥知道我告诉你这件事。”
听到这句话,我的颈子忽然在一股寒意中抽了一下。难道夏海其实对总指挥存着什么怀疑的心理吗?而他的怀疑会不会跟我今天早上从曾母身上感受到的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受一样呢……
“为什么?”
“这件事我会在待会儿碰面之后依序跟你解释……喂,我说你现在真的已经朝我的研究室来了吗?”
“嗯,再过十五分钟左右就会到了。”
我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脚步。因为夏海说得不清不楚,让我觉得非常不安。
“你这样不是全跷掉了?这样你的出席日数够吗?”
“反正就算我接下来整整怠工一个月,妮可还是会让我转正的。”
“拜托你不要这么消极好吗?我之前不是也跟你说过了,我希望你离开这个还停留在封建时期的驻扎地,另外找一个地方生活呀!”
“你不要说这种强人所难的话。这样我的那些朋友要怎么办?”
“这种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就在我要出言驳斥的同时,我这才发现……
对啊,他们既然已经能够安稳的在这生活,那他们接下来的事其实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我不能丢下阿九、森楠、还有其他人独自逃走。因此,其实我之所以会被绑住,大概不是因为什么陈旧的规矩,而是这些羁绊吧。
“夏海,既然你这么说,那你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逃走呢?”
“因为我不是异变者无从可去啊,所以我已经没办法逃离这一切了。可是你不一样,就算你不是异变者的话……哎呀,反正我待会儿就把整件事情全部告诉——”
就在这时候,夏海的声音忽然从电话中消失了。不是他犹豫着不想说,而是声音忽然断掉了。
我愣了一下,将手机拿到面前看了看后再贴回耳际——电话没断,此时手机仍维持着通话状态。
“……夏海,你怎么了?”
夏海没有回话。
而我紧接着从听筒中听见什么东西跌落到地板的声音,然后是微微的痛苦呻吟。
痛苦呻吟?
“夏海?夏海!夏海——”
我一边大声呼喊,一边下意识地加快脚步。
砰、砰、砰……
此时我已经无法分辨这阵低沉的声音究竟是从听筒中传来的,还是我体内传来的心跳声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会吧?
这怎么会……
“夏海!夏海!你说话呀!夏海——”
我听见某种东西扭动的声音,同时电话被切断了。我回拨了好几次,却怎么也拨不通。我赶紧将手机塞进口袋,快步飞奔了出去。
心里涌现一股充满了尖锐触感的黏液不断地流往喉咙深处那般令人作呕的不祥预感。心脏狂跳的声音几乎要冲破我的耳膜直奔出去。
研究室沉浸在一片血海中。
就在我开门的这一刻,为我领路的年轻的女务人员看了咽喉哽了一下发出一道怪声,同时一步步向后退到走廊墙面,接着两腿瘫软地滑坐到了地上。
狭小的房间内被办公桌还有书架给塞满了。
一个身影趴在右侧的办公桌上,染满了鲜血。
这人身上的白袍、桌子、散落一地的相关书籍全都浸在暗红色的血水中。
我叫不出声。
……这人真的是夏海吗?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思绪在我狭小的头盖骨内不断地来回奔窜。
两只脚径自开始活动了起来,一踏进研究室,啪嚓一声,鞋底便传来了踩进血泊中的触感。
那张趴在桌子上的侧脸确实是夏海。
不知道他是不是吐了相当多的血,他的嘴巴还有桌面也全都被血染成红色,圆睁的双眼对我没有任何反应。
我觉得全身的力气忽然被抽干,意识开始变得朦胧。我回过头,看到那名脸色铁青的女务人员正畏畏缩缩地朝着屋内观望。
我用冷淡得连自己都觉得不舒服的声音对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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