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出发,云未杳与封五去了阆山更深的地方。山中草木越发茂密,足下是厚厚的落叶,时常无路可走。封五记得三娘嘱托,事事皆抢在前面。他二人这一路行来,不知尝过多少泉水,却非帝台之浆,所遇尽皆是普通山泉,除却解渴,并无用处。
这日清晨,他二人远远望到一座山峰矗立眼前。那山峰很是奇特,与阆山寻常所见皆不相同。原来阆山山峰多是缓坡,且林木茂密,那山峰如一面屏障,状若摊开的手掌,峰顶起伏,如人之五指参差,南北走向,极高极峭。他二人所见山掌面光秃秃地甚么也没有,光滑如削,极是挺拔险要。
封五心下称奇,道:“姑娘,那帝台浆本是奇异之物,想来所生之处也与别处不同。咱们寻了这许久,唯独这座山最不寻常,兴许是帝台浆所在。”此时红日初升,绚烂的霞光映在光滑的岩壁之上,焕出夺目的华彩,更为那座山笼上一层瑰丽的光晕,直将云未杳看得如痴如醉。她的脚底早磨出了血泡,现下因着这座与众不同的山峰,竟也忘了疼痛,走得更快了。
那山峰看似矗立眼前,实则远之又远。云未杳与封五又走了大半天才到近前。因着东面无路可走,她与封五只得绕到了山峰的另一面。蓦地,封五指着那山惊喜道:“姑娘,你看!”原来山壁另一侧长满草木,便在山腰缝隙处,一带细流飞泻直下。遍寻许久,云未杳乍见那泻清流亦是惊喜非常,道:“咱们过去看看!”
他二人又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到那清流之下,山下一个小潭,正是流水冲击而成。潭边苍苔都生,水深幽而清碧,清浅处可见白石红沙,潭底水草柔婉,几尾细瘦的鱼儿或游或停,乍见人影,皆躲入水草之中。封五见得此水与向前所见山泉皆不相同,又掬了一捧,沁凉入骨,入口甘甜,道:“姑娘,莫不便是帝台浆?”
云未杳将手浸入水中,玉镯越发幽碧了。她清洗了双手,轻啜两口,只觉轻浮软滑,入口生津,向封五道:“装一壶罢!”封五大喜道:“则莫果然是帝台浆?”云未杳摇了摇头道:“不过是极好的泉水,并不是帝台浆。”封五犹不甘心,向上望了望道:“登高望远,说不定在那上面能见到些咱们在山脚看不到的。姑娘,我上去看看!”云未杳看那山峰高达百丈,崖壁危峭,很是犹豫。封五拍着胸脯道:“姑娘放心,不是我吹嘘,这悬崖便是猿猴不能去,我封五也能去!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若不上去一趟,又如何心甘?”
云未杳想了想,便也不再拦阻,封五道了声“看我的”,便撩起衣襟,足下轻点,一跃便攀上了崖壁。他手足并用,借着凸出的岩石往上攀着,如只猴子般灵活矫健,只是人影子越来越小,云未杳捏着把冷汗。封五终于爬上了山顶,骋目望去,周遭高低起伏,一片葱翠望不到尽头,更兼着云遮雾绕,看不清阆山全貌。他忖道:原来阆山如此之广,若我与姑娘在此处寻不到帝台浆,竟不知要在山中寻到何年何月?
当下便不及多看,只四下搜寻水源,无奈山顶亦是光秃秃的不生一物,封五一无所获。此时阳光正烈,晒得封五口干舌躁,他还是不肯死心,又由南至北来回走了两趟,依然无功,一径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蹲了半晌,他又起身发狠地踢着山石,山石坚硬,只踢得他脚底生疼。
蓦地,封五便觉脚下有些松软,忙蹲身察看。原来他恰才踢开的一块山石下面,竟是松软的泥土。封五细看之后,发现泥土竟有些湿润。山顶处处焦裂,此处却有些奇异,封五心念一动,再顾不得其它,双手上阵,将那泥土刨开,不多时,竟刨出个三尺宽、两尺深的坑来,且越来越湿润。越是往下刨,封五越发激动,又不多时,坑更深了,果然露出一泓泉水来,且汩汩往外冒着,初时有些浑浊,很快便澄澈了。奇的是,那水冒到离地面约摸半尺的时候,便不再往外流了。
封五忙又掬了几捧水洗手,那坑中水一少,便即往处冒,只离地半尺便止。封五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奇遇,蓦地又大喜过望。他也学云未杳的样,掬水饮下,便觉清甜甘冽,较之往先所尝之水竟不知美妙了多少,越发料定是帝台浆无疑。他欲取水下山,无奈身边却无取水的物事,当下翻身下山,去见云未杳。
下山远比上山危险,封五不敢大意,依旧手足并用,只比先前慢了许多。云未杳在山脚遥遥望见封五上蹿下跳,且又满面喜色而来,便知必有所得。大太阳底下晒了半晌,,封五早是饥渴难耐,只大口大口地喝着泉水,待歇过气来,忙将峰顶所见一一说了,说罢又道:“姑娘,山顶处处岩石焦土,岂料就中竟有水源,当真是奇之又奇,想来必是帝台浆无疑。”
云未杳亦是大喜过望,只兴奋之后,很快镇定下来,将腕间玉镯取下交与封五。封五不解其意,云未杳道:“我父亲医书曾记,帝台浆‘遇玉成冰’。若山顶之水便是帝台浆,用此一试便知,你且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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