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眼神闪了闪,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封五见谢棠忌惮孟飞,更有了底气,又道:“相公入蜀前是怎样的情形,你我心知肚明,何来安好之说?这两年多来,云姑娘为救相公,耗尽了心力,你不知道,我们都看在眼里!为给相公寻药,她与我们走遍了阆山,还去了天狼腹地,好几次差点就丧命天狼。姑娘为了相公舍生忘死,你非但不领情,竟还苛责她!”
孟飞亦怒道:“姑娘与我在天狼腹地寻药,冰天雪地里,两次沦为阶下囚,差点就成了刀下亡魂!老封与秦用,为了爷一直奔波,就没好好歇过!三娘更是尽心看护爷,你还待要他们如何?”
封五与孟飞不说还好,一说直说得三娘满腹怨气,咬着牙道:“我便罢了,你且看看我家姑娘,才不过两年的时间,就憔悴了多少?”
秦用慢吞吞道:“相公中的是奇毒,解药也是世间奇药,这可是容易就能得的?为寻这世间奇药,莫说我师父,便是封兄、孟兄这样的武功高手也吃不消。为了救湛相公,师父直是九死一生,你不问青红皂白便指责师父,当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秦用话中自是冷嘲热讽,他这两年在阆山,已然拜云未杳为师,医术已有小成,气度也与从前不同,谢棠竟不能反驳。
谢棠自知失言,且见云未杳与孟飞、封五、秦用诸人皆风霜劳顿之色,心中羞愧不已,硬着头皮向云未杳拱了拱手道:“我实实不知姑娘苦心,恰才是我失言,还请见谅!”
三娘哪里肯依,嘲道:“你话虽如此,只怕一转身,又怪我家姑娘不尽心!”
云未杳道:“罢了,恰才的事不要再提!”又向谢棠道:“你也不必自责过甚,我尽都清楚,你也是忧心湛郎的缘故。”
听了此话,饶是谢棠这样一个铁打的汉子,也差点滚下两行热泪来。原来他来阆山,除却奉苏皓之命探视外,也确实一直放心不下湛若水。难得苏皓开口,他自是求之不得,当即便动身来了阆山,找来也很是费了一番周折。原来湛若水当年曾应允他,若不幸身故,必遣封五送信,若一切无虞,便暂无消息。因着湛若水一直未与他联系,便只道是云未杳医治顺遂,竟是一路兴冲冲而来,哪想来了却见得湛若水不死不活。情急之下,自是方寸大乱,又被封五、三娘诸人一顿抢白,竟是有口难言了,不想云未杳却体量到了他的苦心,直教他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谢棠郑重向云未杳揖了一礼道:“多谢姑娘体量!”
云未杳道:“倒不是体量,只是真正爱护湛郎的人不多,你是一个。若你果有私心,你也下不到这窟中见他。”
谢棠急忙辩解道:“我来探视盟主并非私心,实是须得他出山主持大局,解救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云未杳只是笑了笑,又道:“他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阿耨多罗的毒,并不易解。如今三味奇药,我只得了两味,还有一味尚无着落。未杳医术浅薄,请他出山,只怕你们要失望了!”
“姑娘说哪里话!”谢棠大手一挥道:“封五说得不错,盟主的情形,我最是清楚。若无姑娘救治,只怕盟主早不在人世。我今日见了盟主,心下已经有数,我信得过姑娘!”
三娘白了谢棠一眼,没有说话。封五喜道:“你这样想,便就对了!”谢棠又向封五诸人拱了拱手道:“诸位的苦心,谢棠在此一并谢过!”封五与孟飞诸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众人间的不快消失无痕。谢棠又向云未杳道:“是了,姑娘说还有一味奇药未曾寻到,可否告知我是怎样的奇药,我叫来江南的弟兄去找!”
封五求之不得,正要应下,云未杳摆手道:“谢先生的好意,我先谢过了。一年多的时日,我们已寻到两味,这世间奇药,还须得些许机缘。更要紧的是,湛郎之事,不宜大动干戈,若是动静大了,于他有害无利,那苏灵儿便在山下住着。”
谢棠细思也觉有理,便道:“我听姑娘的,只是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姑娘不要与我客气!”云未杳笑点了头。谢棠想了想又道:“姑娘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解治盟主,实是机密要紧之事。姑娘请放心,今日之事,谢棠出去之后,绝不向任何人提及一字!”
封五凉凉道:“对苏皓与王元长也不说么?”
谢棠怒道:“谢某恰才说了,不与任何人提!”
秦用见得二人又要说僵,赶紧打起了圆场,谢棠怒意方才稍平。
见到了湛若水,且又挂心江南之事,谢棠在石室呆了三天便就离开。他走后不久,阆山便下起大雪来。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三娘笑道:“阆山几年不曾下雪,不想今年竟是一场大雪。都道‘瑞雪兆丰年’,想来明年必是个好年头。”封五却忧心忡忡道:“大雪封山的,咱们可如何出门?”原来他和孟飞商议再去山中寻找帝台浆,如今一时竟难以出门。孟飞看着窗外阴沉沉一片,连骂了几声“鬼天气”。云未杳望着窗外半空中飘着的鹅毛大雪,无端想起了与孟飞去天狼时,一路所见的难民。只有秦用不曾见过大雪,在庭中堆起了雪人。他一人玩得不尽兴,喜滋滋跑回房中欲拉孟飞与封五,这二人向他翻了个白眼,蔫蔫地打不起精神。云未杳笑道:“你们且莫自乱了阵脚,如今三味药已得了两味,还怕找不到帝台浆不成?我算着离生死针失效之期还有大半年,说不准最后关头,我们便就找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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