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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一大师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三世都只执着于同一个姑娘的男子,且这个男子还是一向冷清寡淡的太子殿下。

提起那位叫阿眠的姑娘时,太子眸子里有铺天盖地款款的深情,再揉不进其他 ,春日芳菲都黯然失色。

慧一大师看着年轻太子的背影沉思。

姻缘树旁边栽有两棵梨花树,上面白簌簌的梨花缀满枝头。

夜溟走到那棵梨花下。

抬头。

耀白的阳光透过梨树的缝隙折射下来,映在夜溟脸上。

他眸子晦暗难辨。

那若刻若描的冷隽面庞被光晕一照,给他浑身孤冷揉进一抹暖色。

春风袭人。

梨花瓣亦簌簌而落,不一会他肩膀上便落了不少梨花瓣。

阿眠,你是否也曾站在这株梨花树下,抬眸眺望这棵红绸满身的姻缘树,会不会如别人一样憧憬过自己的爱情?

你曾拽下过他人系在枝头的愿望,细看吗?

或者,你在你那个世界,可会,偶尔想起我?

夜溟眸子里是满树的梨花,如墨般黑沉沉的眸子映进春日晴光,却也掩盖不了他的落寞之色。

卫七和卫影看着一身黑蟒袍立在白耀耀梨花树下的太子,莫名看出一种孤寂的悲凉来。

卫七抱剑于臂,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卫影,问,“那青衫白发的老头可是慧一大师?

卫影点头,“应该是。”

“那什么个意思?我怎么看到那慧一大师自己去寺里上香了,没搭理太子殿下?殿下一个人神色黯然的去那梨花树下望着这姻缘树?”

卫影斜他一眼,“我怎么懂,都说慧一大师不那么好见的,今日他特意在寺庙门口迎殿下,说明他是知道殿下要来的。”

其实卫影也挺想念苏眠这个小主子的。

卫七冷不丁冒出一句,“其实太子殿下挺可怜的。”

卫影看着夜溟,点点头。

可怜。

阿眠姑娘没在,太子殿下实在太过于可怜。

夜溟沉默几息。

本是暖融的春日,他一身死气沉沉的黑与充满希望的春日芳菲格格不入。

他转身,看了一眼在上香的慧一大师,大师知道阿眠在哪里。

他也跨步朝寺里而去,直接跟在了慧一大师的身后。

慧一大师上了香,转身,毫无意外看到夜溟站在自己身后,“大师,孤一定要知道苏眠的消息,大师在顾及些什么,可以跟孤讲,只要大师能将苏眠召唤回来,孤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慧一大师再次抬眸看了一眼夜溟。

太子殿下身量极高,他得仰头,这位名声盛极的太子殿下,传说中禁欲端漠,不想竟然是个痴情种。

他全身上下带着一种矜贵的睥睨天下王者气息,年轻蓬勃,芝兰玉树之姿,如墨眸子里那抹坚定尤其的晃眼。

慧一大师看着夜溟背光而站,他此刻眸子的光竟然让苍穹里的春日晴光都沦为了陪衬。

慧一大师幽幽开口,“太子殿下不要夸下海口,若是以命换命,殿下也愿意?”

夜溟狭长的眸子里是想起苏眠时盛满的柔色,他嗯一声,“只要慧一大师能将她召唤回来让孤见她一面,能让她与孤再次重逢于下一世,孤愿意以命换命。”

他会倾其所有,求与她有一个邂逅,一个结果,即便是纠缠,即便是,强求。

慧一大师也看着夜溟,“太子殿下所说可是两个条件了。”

夜溟就是那么贪心。

想拥有苏眠的每一世。

“慧一大师既然肯回来,就一定知道孤所求,还请慧一大师高抬贵手,给孤指条路,圆孤这一个心愿。”

慧一大师却是看着那棵姻缘树,“太子殿下何必每一世都那么执拗?”

“每一世?”

这时候谢长临也跑马到了天临寺,刚踏进门口便见他那仙风道骨的师父与桀骜无匹的太子殿下面对面站着。

他气喘吁吁,却也扬声喊了一声,“师父。”

一面喊还一面舞动手里的东西,一面朝里面跑。

夜溟和慧一大师的话就此被打断。

两人皆转过身,看向跑得风风火火的谢长临。

卫七都想上去将人给按住,他刚刚见太子殿下和慧一大师说得可认真。

唉,卫七气的直跺脚,这没有眼力劲的谢长临。

谢长临一口气跑到两人面前,先给夜溟见了礼,“太子殿下。”

夜溟凉凉朝他瞥来一眼。

谢长临:………

他来得不是时候。

夜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免礼。”

谢长临这才转向慧一大师,“师父。”

慧一大师慈祥看了一眼谢长临,“跑那么急要见为师,可是有何要事?”

谢长临一面伸出阔袖擦汗,“只是许久不见师父,甚是挂念。”

说完将手里的糕点递出去,“是长临亲手做的梨花糕,师父向来最喜欢吃,尝尝味道变了没有?”

见慧一大师接了过去,谢长临开口,“师父,长临最近跟着太子殿下去了妖涧古墓里,里面阵法和长明灯还有彼岸花的摆放特别有讲究,而且那阵法奇怪,长临怎么都参不破,还望师父给长临解惑。”

慧一大师看了一眼夜溟,“太子殿下回去吧,缘分天定,她既然选择回到她的世界,说明不想再与殿下有牵扯,强求则犯了天机,终会遭到反噬。”

谢长临听到慧一大师拒绝夜溟太子,他偷偷抬眼去看夜溟,果然见他脸色阴沉下来,整个人更显孤寂。

漫天春日暖融,他却像一座冰山屹立,冰山无法消融,散发想要将春日都结冰的寒意。

夜溟半耸眼帘,遮掉眼里所有寂寥,“慧一大师不答应,孤会每日都来,直到大师答应为止。”

慧一大师已经转身。

夜溟朝谢长临投去一眼。

天可怜见。

往日泰山崩于山前却面不改色的太子殿下,让谢长临瞧出那眸子里一抹被他压下的慌乱,还有对他的一丝希冀。

谢长临都觉得夜溟可怜了一些。

他朝夜溟挥挥手,让他放心的意思,他会试着说服师父,谢长临站在慧一大师身边滔滔不绝起来。

夜溟心尖钝痛,那种无能为力之感又闯进他的四肢百骸,他想抓住什么,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他什么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