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
多雨的季节,天总是阴沉,总要时不时下点雨。
靖远侯公仪天佑站在水榭里,看着池中或粉或红的睡莲,心情比天空还阴沉,比被雨水打的涟漪四起的池水还不平静。
岭南王世子宗政俊正值青春年少,无故死在自己书房里。
他越想越感到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蹊跷,隐隐感觉到这是场阴谋。
如果是个阴谋,这个局是谁布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帝都真想逼反岭南王,这样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一切都是猜测,在没查清世子真正的死因,这一切也只能是猜测。
猜测归猜测,岭南兵权在握的公仪天佑,还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不单单是为岭南王,也为他自己靖远侯的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
“世伯,怎么站在这里?”
一声亲切的喊声,把公仪天佑从纷扰的思绪中拉回。
宗政杰手里撑着把亮白的油纸伞,脸上浮动着开心的笑,粉白色薄丝长衣飘飘,洒脱地站在雨地里。
他一头浓密的黑发在顶上结个髻,横插着一根白玉簪子。线条分明又立体的脸上,有两条漆黑的剑眉,一双细又长的眼睛里始终含着温柔。
不笑时,这双眼睛已经十分迷人。笑起来再矜持的女人,也会淹死在这双眼睛里。
宗政杰没等公仪天佑招呼,已经进到水榭中。
他放下伞,躬身施礼后,在水榭玉石栏杆边坐下。
公仪天佑惊疑地问:“二公子,王爷说你去了岭南尊者那里,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宗政杰淡淡一笑,叹气说:“师父那里,哪是人待的地方。”
公仪天佑:“老夫记得你以前挺喜欢去的。”
宗政杰:“以前那里热闹,自从师姐去了帝都明察司,那里冷清的很,更是无趣的很。”
公仪天佑对他的话似乎并没多想,又问:“是王爷叫你回来的?”
宗政杰笑着说:“我自己回来的。”
公仪天佑:“王府出事了,你知道吗?”
宗政杰脸色陡地一变,惊惶的站起身,急切地问:“出了什么事?”
公仪天佑疑惑地问:“你没回王府见过王爷?”
宗政杰摇头说:“我刚从云涧岭回来,想着好长时间没见世伯,就先过来拜望世伯。”
公仪天佑面略有喜色说:“蒙二公子挂念老夫。”
宗政杰笑着说:“师姐不在家,我过来看看世伯也是替师姐尽孝道,世伯如此说叫小侄汗颜。”
公仪天佑让宗政杰坐下,看着他俊美的脸说:“王府出大事呐!”
宗政杰却含笑说:“世伯不要吓小侄,王府有世子宗政俊在,能出什么样的大事。”
公仪天佑摇头叹气说:“二公子有所不知,就是世子出事了。”
宗政杰惊愕地看着公仪天佑凄惶的脸,急急地问:“世子怎么啦?”
公仪天佑眼中含泪说:“世子过世了。”
宗政杰惶恐地瞪着细长的眼睛,半天没说话,眼眶中已然蓄满悲痛的泪水。
“是什么时候的事?”
过了许久,宗政杰用悲怆的嗓声,轻声问。
公仪天佑抹去脸上两行清泪,摇头说:“你去云涧岭的两天后。”
宗政杰:“世子在哪里出的事?”
公仪天佑:“世子是在他自己的书房里,胸口上直直插把短刀,就这样走了。”
宗政杰:“谁杀了世子?”
公仪天佑摇头,没有说话。
宗政杰急切地说:“世伯,你快说是怎么回事?”
公仪天佑叹气说:“听发现世子的奴仆说,当时世子书房是门窗紧闭,人就躺在木榻边上。”
宗政杰犹疑地说:“怎么会是这样?”
公仪天佑:“老夫去现场看过,世子脸上含着笑意,手里握着短刀,刀插在他胸口上。”
宗政杰猛地站起身,大声说:“这不可能?”
公仪天佑:“老夫仔细查验过,书房里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宗政杰突然冷静下来,想了想问:“王府的仵作怎么说?”
公仪天佑叹气说:“还没有定论。”
“世子是自杀?不可能,他怎么会自杀。”宗政杰自言自语地说。
公仪天佑:“二公子你也是这么想的?”
宗政杰猛然回过神,冷着脸问:“世伯,你相信世子会自杀?”
公仪天佑又短叹一声说:“目前只能作这样推想。”
宗政杰摇头说:“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也不可能是这样。”
公仪天佑:“二公子也这么想?”
宗政杰:“不是我这么想,事实就是这样。世子虽生性懦弱,但他没有自杀的理由啊。”
公仪天佑赞许地点头说:“老夫也是心存疑惑,可现在没有证据。”
宗政杰:“王爷对这事打算怎么处理?”
公仪天佑:“王爷跟二公子想法一样,认为世子绝不会自戕。”
宗政杰:“王爷就没采取什么行动?”
公仪天佑摇头说:“王爷怀疑世子的事跟上面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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