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常见你都是诗书琴酒,徒弟也未曾收一个,倒是对她了解。”落云舒收回手,盯着她的面容仔细瞧了瞧,抄过桌上细小的弯刀,修饰她的唇角。
待她修饰平整,莲尘才道:“以己度人罢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清楚。”
落云舒停下手,拿着刀,迟疑了一瞬,“你真是高看了她。”继续手头的活。
“呵……”
莲尘低笑了一声,未再言语。
换脸是个细致活,需要剔掉坏死的肌理,将那薄薄的一层皮粘贴上,不使其失去活性,哪一项都不容易。
长久的时间过去,窗外的黑夜里风雪猖狂,穿梭纵横在这座人心惶惶的古城里,替多少不眠人呐喊胸中忧郁。
“好了。”落云舒捏着刀长舒了一口气,撕了纱布与她裹上,仅仅露出她一双眼和嘴来,边收拾器具边说到,“听商鹊说他想带着你。”
“你不是早知道了。”被白纱裹着脸说话极其不便,为了跟着商鹊去游山玩水,莲尘可是腆着脸来找的落云舒,就为了让她好好给自己换一张脸。
落云舒站在灯烛前回头望着她,想了一会才说到:“八年前琼雪到这里所为何事?”
莲尘一阵无言。
“付筱你怎么就狠不下心呢?”
莲尘(付筱)眸子一震,盯着她,手指沾了冷却的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字,灭。
落云舒盯着那个字,盯着它慢慢的消失,她才恍然收回神,“多谢。”
多谢?谢什么?付筱想问,却问不出,知情不报她不过也是楼家覆灭的一个罪人罢了。
落云舒在原地站了许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巴巴的撇下一句,“你且在这休养。”脚步匆匆的离去,叫人看着似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付筱坐在桌边撑着手遥遥的看着她开门离去,房外凌乱的脚步声都叫她心头愉悦,又叫她愁绪拢眉,心中不由得想:她落云舒到底是将她看做朋友的,只是惯常无心罢了。
房外暗中窥伺的琼雪看着落云舒远去,悄声走近房门,还未来得及表明身份,里面坐的人已经热好了茶,邀她入座。
“坐。”付筱不想说话,简短的一个字后,再未说过一句一字。
琼雪瞧着她,仔细的看了又看,也不知她得出了什么看法,冷俏的脸上笑颜一展,犹若冰霜花,冷与美的极致,只是话出口就有些难看了,“都快忘了妹妹原来的模样了。”
不需你记得。
付筱低眼将茶推与她。
琼雪手扶着杯沿,试着温度,自觉好笑似的说到:“为了一张脸,你就要抢我要的人,果真不是一家人。”
付筱看着她,笑了。
“寇寒是医谷未来的谷主,一张脸而已,你我同族,同气连枝,何必去求人?”
见付筱瞧着她,琼雪似乎懂了她眼中的意思,“他不善经营,我背着他来找你,他不会拒绝。”
看了她一眼,笑道:“冯阿三算是我还她的,就当是还了忘川客栈。”
付筱眸子微转,垂下眼遮住眼中不甘,还是慢了一步。
“依你这身本事,江湖走走,便可受万人敬仰。何苦去跟着商鹊东奔西走,沾一身铜臭?”琼雪是不懂她为何舍本逐末,好好的江湖威名不要,赠予他人欢颜只为和气生财。
付筱低着眼未理会她。
琼雪讨了没趣,便再也说不下去了,起身便走。
谁曾想落云舒去而复返,撞了个正着。一阵静默后,落云舒率先说到:“外面风雪大,寇大夫还在楼下等着呢。”
这话琼雪是不信的,公主可不会等。但她还是说,“这就走。”
付筱从房里面走出来,与落云舒并肩一同目视着琼雪离开,只不过她的眼里多了一抹戏谑,像是猫捉弄老鼠,她在捉弄一个看似自由的人。
落云舒偏头看向她,“张鸿云的刀在哪?”
付筱回看着她,用腹语说到:“那不是他的刀。”声音近似久居深山的老妪,尖锐,细长,又带点余音回绕。
“谁的?”天机阁汇总的消息她并非全都阅览,刀的主人是谁落云舒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谁卖的消息,又是谁做的手脚。
“十几年前潜入中原的雪域探子哥舒允皓,前几日假死的白狸。”
假死?落云舒眉头微锁,尸体她见过的,左胸被人捅了个对穿,这么严重的伤势,如何假死?不由问到:“哪来的消息?”
“哥舒允皓当初也是雪域一等一的高手,张鸿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纵使武功再了得,还能比得过成名数十载的哥舒允皓?九皇子派他去截人,真是令人震惊。”付筱抱臂摇了摇头,脸上裹的纱布让她及其不适,“玉罗城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我这脸到时候去哪寻你?”
“这么说你也只是猜测。”落云舒撇眼看向走廊转角接楼梯的地方,改了到嘴的话,“进去说。”
两人一道进去,阖上门。
楼梯转角处站着一个面容惨白的人,个子娇小,眸子却淬着毒,狠狠的盯着那扇阖起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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