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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神智更清明的时刻,她一点点想起了她是谁,她在何处,又为什么会到达那里。她痛恨这种时刻,不断尝试带着自己远离,关闭她的思维,让她从这些纷繁无绪的记忆中永远解脱。很不巧的是在那些时刻,声音的海洋也最为响亮,有时候甚至会冒出莫名其妙的胡话,比如矮人(矮人是什么玩意?),霍比特人(霍比特人又是啥?),以及节约掷骰次数还是熔岩(这简直蠢透了,一定是在做梦)。

可现在这些声音并没有消失。她无法再沉沉睡去了。她没法再让自己的思绪消散了。她的思想与她的身体一样,正在一点一点恢复原状。

周围的一切都在告诉她是时候离开虫茧了,只有她体内的那一部分自我还在抗拒。那一部分只会蜷缩得更紧,说着不行。不行。不行。

接着传来一个新的声音,微弱却严厉:你好,外来者。你要怎么做?

她感受到自己的知觉脱离了躯壳,蹄不着地站立在一片无光无声,却充满了存在的领域。而在这一刻,一切的存在都将注意集中在她身上,无须双眼,却有灼然注视的目光。

对方亟需答复,可她并不理解问题本身。请问您是谁?她试探着问道。

这不相关,对方厉声答道。你必须做出决定。你要怎么做?

这是个梦吗?她又问道。还是真实的存在?

这不相关,那个声音重复道。梦境足够成为真实。而真实的存在也可能终于镜花水月。外来者,停止拖延你的决定。

可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无助地抗议着,感到飘渺的泪从她的脸颊流下。

这一无形的目光围绕着她打量,没有一丝同情。捕食者,严厉的声音继续说道。非我族类,但我了解你们。你们族群的开端是怪物,之后成了寄生虫,现在又装模作样地声称要转向畜牧业。这我以前全都见过。这不是什么新鲜花样。

我还是一点都不明白,她恳求道。

你来自一个柔软的世界,那个声音没有搭理继续说道。死亡可以弄虚作假,可以谈判商议,甚至可以成为它的朋友。最后一词的话音带着对方充满厌恶的拖沓。然而你已来到了一个并没有那么柔软的世界。不计其数脆弱的生命孤岛,这颗星球不属其中之一,周围环绕着的是无边无际无情冷漠,无需思考又不可阻挡的死亡汪洋。这个世界中的一切斗争与努力终将化为泡影。

目光退后了,不再烧灼她的灵魂,但仍然存在着一股力量。如果她有只可以指点的蹄子——如果在这里存在可以指示的方向——那么她可以直直指向它的来源。我开始能理解了,她静静说道。

能吗?对方厉声问道。外来者,在我这里的生灵有两种策略。它们中的大多数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制造出尽可能多的同类。它们明白它们的损失会是最多的,而它们并不在乎。它们知道很有可能牺牲的是它们自己,而它们并不在乎。个体一文不值;个个只求自保。

呃,她答道,可这完全说不通啊。

另一种策略,严厉的声音继续说道,则恰恰相反。个体寥寥无几,却把一切精力与能量投入给那少数的个体,并且珍惜它们。保护它们。个体就是一切;因而团结一心合为一体。

不行,她败下阵来,我想我还是没法理解。

不明白吗?严厉的声音又问道。外来者,你曾经使用这两种策略生活过。现在你必须在两者之间做出决定。

当我做出选择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该发生的都会发生。

她坐在并非空间的无垠天地间,度过了转瞬即逝的永恒,不断尝试着去思考,一切理解的努力却都沦为徒然。

接着烧灼感愈发强烈起来,她被那道目光包裹得严严实实,那个声音振聋发聩从四面八方,以及心中涌来拷打着她:

选择!

下一刻蜓蜓感到自己被不由分说地抛到了茧下的泥地上。她几乎不记得感觉到自己的右前蹄往下踢去踹开了虫茧的封盖;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这样的决定。

离开她大约十步远的地方传来了鼾声如雷。

她花了点时间才成功起身;她在短暂的跌落中不慎把自己的右前腿压在身下扭伤了。之后她咳嗽起来;长时间的滴水未进让她干渴无比,每一次呼吸都刺痛着她的咽喉。

她又仔细端详起那只在黑暗洞穴中入睡的小马。为什么就她一个?她暗想道。如果她成了唯一的生还者,那也太糟糕了。不然的话,这种做法简直蠢得不行。我不是早就强调过我很危险吗?

洞穴内漆黑一片,可她还是能借着四壁的水晶反射的微光看到长长的鬓毛与独角。她看着星光的后腿抽搐了几下;显然她正经历着某种噩梦。

行吧,不如这时候叫醒她,然后喝点水,再重新钻回茧里。蜓蜓希望她自己别再碰上那些诡异的梦了。无论何时何地,哲学都比虫巢废土的怪兽可怕许多。

“星光。”她亲耳都几乎听不清自己微弱的呼叫,还得强忍着压下她那干渴的咽喉被强迫发声时产生的烧灼,遏制住咳嗽的念头。她试图挤出一些唾液,却发现自己连嘴巴都闭不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快渴得喘不上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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