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颜的语气轻飘飘的,但在历玄心中,却像是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
历玄看着她,那双总是锐利或带着讥诮的凤眸此刻只剩下专注。
他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问是什么忙,便沉沉应道:“好。”
一个字,重若千钧,代表着他无条件的立场和交付。
洛颜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她毫不意外他的回答。
她再次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压低了声音,语速平稳而清晰,将自己的计划以及发现的疑点,一一告知历玄。
历玄越听,神色越是讥诮。
他没想到楚临渊竟然蠢成这样,埋藏在身边的钉子,竟然是自己最信任的人,这么多年硬是没发现一点不对劲。
亏他之前还一直把他当成眼中钉。
现在看来,根本不配让他放在眼里。
“楚临渊怀疑我,我的人一动,一定会被他察觉,到时候反而会弄巧成拙。”
洛颜的声音带着一丝冷然的算计,“但你的人不会,我要你派人,盯死此人,同时,在崔家预设的伏击点外围……布下我们的人。不必插手,只需静观其变,在最关键的时刻……确保楚临渊不能真死了。”
她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当然,若能拿到他与崔家勾结的确凿证据,更好。”
洛颜打的一石二鸟的主意,她要借崔家的刀,彻底斩断楚临渊对“某人”信任。
而她,则要在楚临渊最绝望的时刻出手,扭转对她的怀疑,完成任务。
“这可不容易。”历玄看着她,眉头紧锁,“崔家此次必定布下天罗地网,楚临渊凶多吉少,我们的人若介入过深,很可能被卷入,造成损失。”
“所以才是‘帮忙’啊,小王爷。”
洛颜抬眼看他,眸光在月色下流转,带着一丝近乎蛊惑的意味,“我知道你能做到,而且……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她的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吃定了他会为她赴汤蹈火。
历玄凝视着她,心中任何权衡和顾虑在她这样的目光下瞬间消散无踪。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是啊,他早已被她驯服,甘之如饴。
“等我消息。”他最终说道,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沉稳,却带着只为她一人而有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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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在铜灯盏中轻轻跳跃,将书房内两人的影子拉长,晃动间仿佛有暗流涌动。
楚临渊坐在宽大的书案后,脸色依旧略显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锐利。
像是淬了寒冰的刀锋,隐隐压抑着翻腾的怒火与痛楚。
上一次的失败,以及铁卫们一个一个倒下去的身影如同梦魇般日夜缠绕着他,成了一根深深扎入心脏的毒刺。
他绝对不会允许第2次失败。
莫行轩坐在他对面,脸上带着浓浓的担忧与愤慨:“崔家实在猖狂!临渊,此次行动务必周密,绝不能重蹈覆辙。”
他言辞恳切,真心实意为好友谋划,“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习惯自己一个人了,什么事都要自己扛。上次的行动我不知晓,否则定不会让你伤成这样,我们是朋友,朋友就应该彼此信任。”
“我这边能调动的人手都已就位,你需要我做什么?只等你一声令下,尽数任你差遣。”
莫行轩语气里全然都是为他着想,任谁看了,都会认为这是一位可以托付生死、肝胆相照的挚友。
楚临渊抬起眼,目光深深地看着莫行轩。
这张如此熟悉的脸上带着毫不作伪的关切和愤怒。
多年来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情谊并非虚假。
心中那丝因上次失败而悄然升起的、对所有人的疑虑阴霾,在莫行轩面前,似乎变得有些可笑。
他怎能怀疑自己最信任的兄弟?
楚临渊深吸一口气,将那份不该有的疑虑强行压下,声音沉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计划,大体不变,但时间、地点,略有调整。”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烛光在他眼中投下深邃的阴影:“三日后,子时正。不在崔府,而是在他们城西的第三号货仓。我们收到消息,崔家有一批极其重要的货那夜抵达,崔老贼会亲自前去查验。这是我们……一击毙命的最佳时机!”
他说得极其缓慢,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目光却紧紧锁着莫行轩的反应。
但幸好,并无任何异样。
“好!那里地形相对开阔,虽然利于他们布置人手,但也利于我们突围和设置外围接应!”
“我手下有一队人最擅长潜行和机关之术,可以提前混入货仓附近,破坏他们的预警,在关键时刻制造混乱,里应外合!”
见他这样,楚临渊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渐渐消散。
他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如此甚好。外围接应和撤离路线,便由你全权负责,我们里外配合,务必让崔家……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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