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胜利原本坐在椅子上，一看见刘静的眼泪，立马站了起来。都老夫老妻了，可刘静的泪水依然会让他心慌。
“刘静，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
“我没事。就是今天我把小瑜抱到床上的时候，我一碰她，她就紧紧地抱着我不撒手。她那样子让我想起了杨杨小的时候，咱俩出门，他也会这样一直拽着我的手不松开。
“唉……咱们真的是太对不起杨杨了，在他那么小的时候离开，现在刚回来就要求他理解我们，要求他听话。在他难过的时候，会找同学陪自己，会去喝酒，心里话会和他们说，却不肯跟我们说……”
季胜利上前搂住她：“是我对不起你和杨杨，这些年我对你们的关心太少了。”
“可我从来没怪过你。我知道，你就是个理想主义者，总是想着让别人过得好一点，我当然要支持你。”
他的肩上背负着的不仅仅是她和儿子，还是窗外那万家灯火。
她爱他的幼稚，他的憨直，也爱他的热血和他的坚持。从年轻的时候起，他的理想就没变过，而她对他的爱也是。
“刘静，谢谢你。”
怀里的女人陪伴了他整整21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却也是他最对不起的人。这21年来，他从没给过她什么，可她却一直站在自己身旁，从未离开过。
刘静回抱住了季胜利，声音有些哽咽。
“老季，咱们都要好好的。杨杨要好好的，你和我也都要好好的。”
季胜利的眼眶也红了。他什么也没说，怀抱着她的力度却加重了几分。
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柳瑜摸着身旁空空如也的床，小声地抽泣着。清醒的时候在人前不敢哭，现在睡着了，她终于可以哭一会儿了。
刘静回到房间，看见她这个样子有些心疼。她爬上床，为柳瑜擦了擦眼泪。柳瑜像是察觉到了似的，往她怀里钻了钻。
刘静想起了小时候把季杨杨抱在怀里哄睡的情景，忍不住把柳瑜拥进怀里，手一下又一下地在她背上轻拍着，小声地哼着摇篮曲。
柳瑜在她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她好像闻到了妈妈的味道。她伸手拽住刘静的衣服，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刘静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脸。
“宝贝乖，妈妈在，妈妈在。”
这一夜，柳瑜睡得很沉。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
那年的国庆节，爸爸妈妈会带着她去南方玩。
那儿的公园里开着好多好多的桂花。
她喜欢站在桂花树下玩耍，爸爸妈妈就在旁边笑着看着她。
玩累了，她就和爸爸妈妈一起躺在树下，妈妈会给她唱好听的歌，爸爸就用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轻轻地拍她。
她喜欢这样和爸爸妈妈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起，所以总是会在这时候装睡，这样就可以多躺一会儿。
“宝贝，你睡着了吗？”妈妈问她。
“小瑜睡着啦~”她傻乎乎地回答。
爸爸妈妈笑了，她也忍不住笑了，然后钻进妈妈怀里撒娇要抱抱。
那时候的桂花好香啊，就和妈妈的味道一样。那一团团的桂花，金黄金黄的，就像太阳一样，让人感觉暖暖的。
恍惚间，好像有人在叫她，轻轻地，温柔地。
柳瑜睁开眼，眼前是刘静的笑脸。
“刘静阿姨，我这是……”
她看了一眼周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季杨杨的房间，愣了三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刘静让柳瑜坐起来，在她背后放了两个枕头让她靠着，又拿了一杯蜂蜜水地给她。
“乖，把这蜂蜜水喝了，解酒的。”
柳瑜乖乖地喝着蜂蜜水，刘静就坐在床边看着她，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姨，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我前天找到杨杨之后也没联系您，也没有制止他去酒店还有喝酒，还跟着他一起喝，对不起。”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去追杨杨是帮阿姨的忙，你本来也没有这个义务帮阿姨去追杨杨的。你帮阿姨陪着他散心，阿姨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您不生我气就好。”
刘静笑着接过她手中的水杯，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放心，阿姨没生气。不过女孩子在外面还是少喝点酒吧，对身体不好。你头疼吗？要是不舒服的话，阿姨去帮你请假。”
“没关系的，我头不疼。”
“那就好，那你赶紧起来洗漱吃饭吧，不然一会儿该迟到了。”
刘静拍了拍旁边被子鼓起来的地方：“今天降温了，阿姨又不方便去你家给你拿衣服，又怕你回家换会来不及，就给你拿了一套阿姨自己的秋衣秋裤，给你捂在被子里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穿上吧，免得冻着。校服我昨晚给你洗完烘干了。”
柳瑜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她赶紧摇了摇头：“不嫌弃不嫌弃，谢谢阿姨。”
“行，那你赶紧穿好出来吃早饭吧。阿姨今天煮了粥，你们喝点，暖暖胃。”
刘静说完就出去叫季杨杨了。柳瑜把秋衣秋裤从被窝里拿出来，忍不住把脸埋了进去蹭了一下。
季胜利和刘静都是很节俭的人，很少买衣服。这一套衣服大概已经是她所有秋衣秋裤里最新的一套了，不过还是旧的，暖暖的，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那熟悉的气味让柳瑜觉得好温暖，也好想哭。好像每次在季杨杨这一家人面前，她就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呢。
她真的好想妈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