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官道上颠簸前行,赵家麟掀开窗帘,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此时已近初夏,江南的水汽顺着风飘来,带着一丝湿润的暖意,可他的心却沉甸甸的——出发前,户部官员递来的灾情奏折上写着,江南苏州、杭州等地已被洪水浸泡月余,良田被毁数万顷,流民超十万,更有不少村落因洪水阻断,粮草断绝,情况危急。
“赵大人,前面就是长江渡口了,过了江就是苏州府地界。”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赵家麟收起思绪,整理了一下官服,沉声道:“知道了,加快些速度,争取今日抵达苏州府衙。”
抵达渡口时,天色已近黄昏。江面上飘着不少破损的船只,岸边挤满了衣衫褴褛的流民,孩子们饿得哭声此起彼伏,几个衙役正拿着棍棒驱赶,试图维持秩序,却显得力不从心。赵家麟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紧,立刻跳下车,快步走到一个老衙役面前:“本官是朝廷派来的赈灾钦差赵家麟,立刻让你们知府来见我!另外,传我命令,停止驱赶流民,即刻开放附近的粮仓,先给流民分发米粥!”
老衙役先是一愣,看到赵家麟身上的官服和腰间的钦差令牌,连忙躬身行礼:“卑职参见赵大人!卑职这就派人去通知知府大人,再去安排开仓放粮!”
半个时辰后,苏州知府周明匆匆赶来。周明约莫五十岁,面色憔悴,一身官服上还沾着泥点,显然也是连日操劳。他见到赵家麟,连忙躬身请罪:“下官周明,参见赵大人!未能及时迎接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现在不是论罪的时候。”赵家麟摆了摆手,语气严肃,“流民情况如何?粮草还能支撑多久?洪水是否有退去的迹象?”
周明叹了口气,苦着脸道:“回大人,目前聚集在苏州府的流民已有三万余人,府衙粮仓的存粮最多还能支撑三日。至于洪水,上游连日降雨,江水水位一直居高不下,下游的堤坝也有几处出现了裂缝,随时可能溃堤。”
赵家麟皱起眉头,沉思片刻道:“立刻带我去堤坝看看。另外,让你的幕僚即刻统计各州县的灾情,包括受灾人数、粮草缺口、堤坝受损情况,半个时辰后送到我临时住处。”
“是,下官遵命!”
两人赶到下游堤坝时,夜色已深。堤坝上挤满了加固堤坝的百姓,他们大多赤着脚,挽着裤腿,满身泥泞,却依旧卖力地搬运着沙袋。几个负责指挥的官员看到周明和赵家麟,连忙迎了上来。
“堤坝情况如何?”赵家麟走到堤坝边缘,看着湍急的江水,问道。
“回大人,东侧有三段堤坝出现了渗水,我们已经组织百姓用沙袋加固,但江水压力太大,效果并不理想。”一个官员连忙回答。
赵家麟蹲下身,摸了摸堤坝上的泥土,又查看了渗水的地方,心中有了主意:“单纯用沙袋加固不够,得在堤坝内侧挖一条导流沟,将渗进来的水引走,再用糯米浆混合石灰涂抹堤坝表面,增强堤坝的防水性。另外,从现在起,每两个时辰派人巡查一次堤坝,一旦发现险情,立刻上报!”
糯米浆混合石灰是古代常用的建筑材料,黏性强,防水性好,赵家麟在研读古籍时曾看到过相关记载,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周明眼前一亮:“大人英明!下官这就安排人去准备糯米和石灰!”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赵家麟一直守在堤坝上,亲自指挥百姓加固堤坝。直到天快亮时,导流沟挖好,糯米石灰浆也涂抹完毕,堤坝的渗水情况终于得到了控制,他才松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临时住处。
刚坐下,幕僚就将统计好的灾情报告送了过来。赵家麟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仔细翻看报告。报告显示,江南五府共有十二州县受灾,流民总计十一万,粮草缺口达五十万石,堤坝受损三十余处,更有不少地方爆发了小规模的瘟疫。
“情况比想象中更严重。”赵家麟喃喃自语,随即拿起笔,写下一封奏折,详细说明了江南的灾情,请求朝廷紧急调拨粮草和药材,同时建议从附近无灾州县调派人力,协助赈灾。写完后,他立刻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接下来的日子,赵家麟几乎没有片刻休息。白天,他要么在堤坝上指挥加固工程,要么去流民安置点查看粮草分发情况,安抚流民情绪;晚上,他则在灯下处理各种灾情报告,制定赈灾方案,常常忙到深夜。
这天,赵家麟正在流民安置点查看米粥分发情况,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沈文!沈文穿着一身吏部主事的官服,正和几个官员一起,给流民分发药品。
“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赵家麟走上前,惊讶地问道。
沈文看到赵家麟,也是一愣,随即笑着说:“赵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吏部接到朝廷命令,派我来江南协助赈灾,负责药品调度和瘟疫防治工作。”
“太好了!”赵家麟大喜过望,“目前不少安置点已经出现了瘟疫苗头,我正愁没人负责这方面的工作,你来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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