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山脉的静谧中悄然流逝。
渊的伤势在那位神秘青年调制的草药与自身强横体魄的作用下,恢复得极快。
段星辰与段星海姐妹也相继苏醒,但笼罩在她们心头的,却是挥之不去的阴霾与绝望。
家族覆灭,亲人尽丧,家园化为焦土……这等灭顶之灾带来的痛苦,足以摧毁任何人的心智。
段星海年纪尚小,醒来后便是终日以泪洗面,嚎啕大哭,令人闻之心碎。
段星辰虽强作镇定,努力照顾妹妹,但那双原本璀璨如星辰的眸子,却变得空洞,时常望着远方出神。
渊与那青年站在不远处,默默关注着姐妹二人,尤其是情绪极不稳定的段星辰,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
这日,见段星海哭累睡去,段星辰独自一人坐在屋外的青石上,抱着双膝,眼神空洞地望着脚下溪水,泪水不断滚落。
渊心中叹息,缓步走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言语在如此惨剧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的靠近,似乎惊动了段星辰。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渊。
“渊,这一次,我真的没家了……”段星辰深呼吸一口气,嘴角硬生生挤出苦笑。
“但还是谢谢你,没有置身事外……”
“你我有缘,说这些做什么。”渊道。
“事情已经发生,你要……”渊想说安慰的话,却堵在了喉咙。
“但是你根本不清楚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段星辰的心绪显得很不稳定。
渊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远方云雾,声音平静得有些令人心酸:“失去亲人吗?”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某些极其久远且不愿触碰的记忆。
“我怎会不知道……”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下界之时,我虽为人皇。但年幼时,皇朝内政变,父皇、母后、兄长他们……皆在那一日离我而去。”
“我也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喋血于我面前……”
段星辰的哭泣声骤然一停,愕然看向渊。
“当时,是二姐,拼死将我护在怀中,杀出一条血路。”
“我侥幸逃出,流落荒野,那时……我毫无修为。”渊的语气依旧平静,却让段星辰感到一股悲凉。
“为了活下去,我在原始密林中与野兽搏杀,饮露水,食野果,时刻徘徊在生死边缘……好在,那时有小白一直陪着我,护着我。”
“小白……是谁?”段星辰下意识地问,声音还带着哭腔。
“小白?”渊笑了笑,随后道,“就是……雷晨前辈。”
“什么?!”段星辰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渊!
难怪她在龙门之时,见二者关系匪浅,相比对于封烛神尊的尊敬,于雷晨在一起时,渊要随意许多。
渊没有理会她的震惊,继续平静诉说,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后来,几经辗转,我进入下界一处修行学院,本以为能安稳修炼……结果,为了镇守息壤界坝,老师他们先后祭阵。”
“学院也被那神堂乘虚而入,连带着整片山脉,彻底抹平……”
“你是说,圣道院?!”
“你身在上苍之中,也知晓?”渊看了段星辰一眼。
“有所耳闻,当年下界发生惨剧,上苍各道统都有察觉。”段星辰道。
“既然有所察觉,为何袖手旁观,难道此方古界,只是我院的吗?”
“但是上下两界设有禁锢与压制,不是想下去,就能……”可她话说到一半,便被渊打断。
“所以觊觎天渊之时,便可不惜一切代价,让人下界吗?”渊冷笑了一声。
段星辰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渊。
她原以为自己经历了人间至痛,却没想到,眼前的渊,他所经历的惨剧与离别,远比她要多得多。
一次次失去,一次次在绝望中挣扎求生!
而他诉说这些时,语气竟已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那需要经历多少次的心如刀割与深夜的煎熬,才将他磨砺成这般模样?
“所以……”渊转过头,目光坦诚地看向段星辰,“我大概能明白一些……你现在的感受。”
他微微叹了口气:“说实话,哪怕到了现在,我依旧迷茫,找不到存在的确切意义与方向。”
“我所想的,不过是尽己所能,守护下界生灵不再受上苍侵扰,护佑我那皇朝能延续下去……仅此而已。”
听着渊的话,段星辰心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酸楚。
泪水依旧在流,却不再是宣泄。
原来她与渊,同病相怜……
她低下头,声音哽咽:“但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真的……”
“你起码,还有龙门,有安身之地。”
就像渊一样,他一直在奔波,而她自己,哪怕当初负气离家,也从未想过,段家会有彻底覆灭的一天……
那个她怨恨过、却也深深眷恋着的家,真的……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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