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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已到~”

“奏乐!”

嘹亮的唢呐划破原本寂静的黑夜,瞬间鞭炮炸响,青烟弥漫,一片嘈杂。

几张白纸钱随着打旋的风旋转、飘落,混杂在满地的红色鞭炮纸屑中,一双穿着黑布鞋的小脚稳稳地踩在了上面。

“新娘新郎拜天地~”

一个满脸皱纹,面容消瘦的老太婆驼着背,拄着根拐杖一动不动地站立在一座新坟前头。老人的手每一根指头都伸不直,里外都是厚厚的茧皮。呼吸间能听到从她喉咙里发出斯拉拉的声响,像是胸腔里积满了浓痰。

她一只眼睛微眯,另一只眼的眼珠子上笼罩着一层白色絮状物,正阴恻恻地盯着面前的一对纸人看。

两个纸人身着红色喜服,表情一般无二,依照穿着就能分出男女来,只是不同的是,新娘的手脚都被人用红线捆了起来。

只见她用拐杖轻锤一下地面,站在离她身旁一步远的黑瘦男人得到指令,便张嘴喊到:

“一拜天地~”

两个手脚麻利的妇人上前,一边拿起一个纸人,朝着西南方向拜了拜。

“二拜高堂~”

纸人又被妇人们翻转了方向,朝着面前一对中年夫妻拜了拜。

“夫妻对拜~”

话音刚落,天空没有预兆地刮起一阵狂风,吹得满地纸屑飞舞,尘土飞扬,吹得大白灯笼摇摆不定,灯芯或明或暗。远处传来几声乌鸦叫,狂风将坟头亮着的一排红蜡烛尽数熄灭。

“奶奶,蜡烛灭了!”黑瘦男人焦急道。

佝偻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黄油液体往枯瘦的手指上蘸了几滴,向新娘纸人的眉心点去。

片刻后,老人的嘴磨动起来,渐渐越动越快,发出像饥饿的老马蜂叫一样的声音。

唰!

原本已经熄灭的蜡烛竟无火自燃!

黑瘦男人见蜡烛点燃,悬着的心放下了,随即张嘴继续道:

“夫妻对拜~”

两个纸人相向而立,对拜。

“礼成~”

又是一串鞭炮炸响,坐在高堂上的中年夫妻起身来到老太婆身旁,男人一脸恭敬地讨好道,“阎婆婆,这次辛苦你了。”

说着,男人转头看向女人,女人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封厚厚的红包,双手递给阎婆子,老太婆眼皮都没抬一下,身旁的黑瘦男人忙一把接过,笑道:

“多谢了,陈老板。”

阎婆子见钱已到手,佝偻着背转身就往车上走,走到车门前又停下来回头看着两夫妻,喉咙里发出嘶哑如虫鸣的声音,“七天。”

“我奶奶说,七天后还有入棺合葬仪式,到时候就按之前说好的准备。”黑瘦男人补充道。

“好好好,到时候我们就按您说的准备,二位今天辛苦了!要不先去饭店吃点东西再回吧?”

陈老板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追问。

阎婆摆摆手,转身上了车,陈老板两口子站在原地,一直目送车子消失视野,才重重出了口气。

......

这陈老板名叫陈金旺,是县城有名的大老板。早年做家居建材生意发家,后又开了酒楼、宾馆、歌舞厅,可以说小县城的餐饮娱乐及建材生意,十有八九都是他们家的产业。

可惜这陈老板家人丁单薄,夫妻俩结婚二十多年只有这一个儿子,后来又赶上计划生育政策,俩人也没法继续再生。

儿子名叫陈家辉,由于是陈老板的独子,夫妻俩当命根子宠着,所以从小就被宠的无法无天,性格乖张暴戾。

陈家辉从小学开始就打架斗殴,初中就经常跟一群街溜子混在一起喝酒泡妞。

说起来,他上个月才过完隆重的18岁生日,没成想才过了几天,就命丧黄泉了。

他是被人从水坝里捞上来的。

捞上来的时候,人们发现他的两只眼睛被戳的稀碎,后脑勺上有凝结的血口,身上也有好几道深浅不一的刀伤。

法医鉴定结果是死前被利器戳伤,然后被人用钝器致死,最后抛尸水坝。

案件发生在2004年,由于当时的警力资源有限,县城的大街小巷都还没有安装天眼摄像装置,加之案发那几天接连下暴雨......

一系列不利因素给案件的侦破带来了巨大的挑战。

两口子得知这个噩耗差点去了半条命,誓要找到凶手为儿子报仇。

尽管市里的刑侦支队成立专案组前来协助调查,但是调查了大半个月也只是找到些不痛不痒的证据。

单纯依靠警方看来已经行不通了,于是夫妻俩死马当活马医,经人介绍,找到了阎婆子。

没有人知道阎婆子本名叫什么,只知道她神通很大。

早年间阎婆子名声响的很,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变故,对外宣称不再出山。

她一生无儿无女,只有一个捡来的孙子叫阎锁儿,祖孙俩相依为命,日常就靠卖些鸡蛋野菜野果过活。

陈金旺两夫妻在阎婆子家又哭又嚎求了好几天,最后终于说动阎婆子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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