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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菲凡忙问:“闻老师?你说的是闻鸿煊?”

——其实不需要问出口,答案也已经显而易见。

毕竟这福利院从建立到倒闭,一直都只有闻鸿煊一人在支撑。

可一生未婚未育、将所有心血都贡献给了福利院的闻鸿煊,所有人眼中的慈善家,为什么会与这两个孩子的死有关?

孙建军只记得自己在一个小山村长大。七岁那年,有一回跟妈妈出门赶集时,他被路边皮影戏的小摊吸引了,便松开了攥着妈妈衣角的手,偷偷钻进了人群中。

等皮影戏结束时,天已经黑了。人群散去,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早已没了妈妈的身影,只好一个人按着记忆中的路往家里走。

可他不仅没有找到回家的路,甚至离集市也越来越远,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条铁路旁。

他又饿又怕,顺着铁路走了一段后,爬上了一列停在路上的运输煤炭的火车,被一路带到了M市。

他当时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的集市,独自身处繁华的城市里,他哪儿也不敢去,只好白天在垃圾桶里翻找些食物充饥,晚上就在桥洞底下用捡来的纸壳子当床睡。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他直到傍晚也没找到吃的,饥肠辘辘地看着包子铺里的肉包子直流口水,终于忍不住伸手拿了个包子,转身刚要跑,就怕被老板捉住了。

老板站在铺子前,一手拎着擀面杖,一手提着他的衣领,嚷着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去。

孙建军害怕极了,边哭边求饶。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突然走上前,替他付清了包子钱,又跟老板道了歉,老板这才罢休。

男人把孙建军带到了一家餐馆里,叫了一碗汤面。孙建军很久没吃过热乎的食物了,狼吞虎咽吃完了面,才打量起眼前的男人来。

男人自称姓闻,是一名老师。他穿着一件白衬衫,提着公文包,脸上总是挂着和蔼的笑容,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闻老师耐心地询问了孙建军的情况,得知他的遭遇后,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回一个地方。

孙建军怯怯地问:“什么地方?”

闻老师温和地笑了笑:“那里有吃有穿,有柔软的床铺,还有许多跟你一样年纪的小朋友。”

孙建军不过是个从山村来的孩子,听了他的话,眼睛里闪着光,想也不想就立刻答应了。

闻老师把他带到了一幢两层的小楼里,告诉他这个地方叫做福利院。当时第三中学还没建起来,福利院周围都是一片荒山。

在这福利院里,孙建军果真认识了许多年龄相仿的朋友。

虽然一日三餐基本都是粗茶淡饭,但他已经很满足了,如果偶尔会有一些领导模样的人来访,那日的午餐里或许还能加点儿肉沫。

闻鸿煊不仅供他们吃喝,还教他们读书认字,任谁见了都觉得他是个好人,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把孙建军叫到了保健室里。

他悄悄给了孙建军一颗药丸,说吃了之后对身体有好处。孙建军没有任何防备,吞下了那颗药,没多久就昏睡过去。

等他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疼得难受,可闻鸿煊却告诉他,这是用药后的正常反应。

从那次之后,闻鸿煊隔三岔五就把他叫到保健室去,逼他吃下那些白色的药丸,并叮嘱他不许告诉别人。

孙建军不敢反抗,只得每次都乖乖把药咽下去。

直到有一回,他中途迷迷糊糊醒来,竟发现闻鸿煊趴在他身上蠕动着,被吓得大哭起来。

闻鸿煊连忙捂住他的嘴,命令他不许出声,可他又疼又害怕,忍不住一直哭喊挣扎。

情急之下,闻鸿煊竟抓起枕头死死捂住了他的脸,他眼前一黑,意识越来越模糊。

等他再醒来时,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并见到了跟他一样的艳梅。

艳梅因为家里重男轻女,将她卖到了城里给一户人家当童养媳。

她趁着那家人出门的间隙偷跑出来,同样遇到了“好心”请她吃饭的闻鸿煊,跟着他回到了福利院。

她回忆道:“我只记得有一天闻老师让我去保健室,给了我几颗小药丸让我吃下去,醒来时我就变成这样了。”

俞菲凡立刻想到了在保健室里找到的那本记录本,闻鸿煊给他们吃的那些药丸,多半就是上面写着的那些镇静类药物。

没想到在他伪善的外表下,竟藏着一个恶魔的灵魂。

艳梅离世的时间比孙建军还要早,长期的孤独让她变成了一只没有思想和意识的怪物。

而孙建军,就是她唯一的伙伴。

漫长的岁月里,有个声音持续不断在耳边回响,告诉他们不能离开,也不能让别人靠近这里,否则就会魂飞魄散。

哪怕变成了灵,他们也不过是垂髫之年的孩子,习惯了听人命令,因此一直不敢离开。

这里的孩子们来了又走,最终福利院因为种种原因被关停,这栋楼被彻底荒废了。

楼外的世界变迁不停,而他们却一直被困在原地,直到俞菲凡的到来。

听完他们的话,俞菲凡理了理一团乱麻的思绪,问道:“那你们认得沈知行吗?”

孙建军点点头,没怎么思考便回答道:“他也是福利院的孩子,是个很好的大哥哥,性格温和,总是笑呵呵的,对我们也很照顾,把自己的食物分给我们。”

——这么说来,倒是和沈知行平日里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一模一样。

“那……傅英朗呢?”

这回孙建军想了很久,略有些犹豫:“我记得一些,傅英朗跟知行哥哥是好朋友,但是他不怎么跟我们讲话,也很少笑,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俞菲凡迫不及待追问:“还有吗?”

或许是记忆跟不上经年久远,孙建军认真地思索一阵子后,遗憾地摇了摇头:“其他的不记得了。”

俞菲凡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自她懂事起就从来没见过父亲,不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也不记得他长什么模样,连旁人的对他的描述都只需三言两语就能结束。

仿佛他只是从这个世界匆匆路过,什么也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