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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吧,冯胥还等着我们回去呢。”然而她的目光回答得很清楚:“你出来也没给家里人说一声吧,得快些回去。”

别人都不行,都不是他。

冯翎低头,掏出一张符咒,不顾十里的叫骂求饶,贴在她头上,拉着她往水面去。

“现在这样可以了吧。”李欢迟看回沣君。

“是你自己想赶人吧,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沣君等他们走远了,才懒洋洋说道。

“就算是吧,现在可以谈了么。”

“我也没答应你要谈。”

“如果我说我知道结束天谴的办法呢。”她看着那一团史莱姆似的东西,心下不免吐槽。

熟人的性缩力也太强了,尤其是这两现在像两坨水晶泥,她真的很难想象冯右和沣君当年在一起的模样。

冯右一再问她后不后悔,其实她也明白,她这是在问自己。

可是后悔又怎么办呢,已经做了的事,是回不了头的。

就像她这从相遇就决定的结局。

而且她也确实不后悔。

李欢迟撩开自己的领口,枯黑的地方已经到她锁骨上,但也就停在那了,她仔细观察过,这段时间确实没有什么恶化。

那是不是说明,只要他们为之改命的那个人死了,天谴就不会继续了呢?

虽然没有太多参考,并不一定准确,但她和沣君的对比也许能说明什么。

她和陈初平,沣君和冯右,就像两个对照组。

“药人还是太岁,你从没有真的打算牺牲自己去换她吧。”她抬头看着那一团阴影。

“你果然认识她。”说到这,沣君总算是有了些兴趣。

“所以你也可以相信我知道怎么结束这一切吧。”

十里被冯翎抓着,骂骂咧咧。

“你个混球还是男人嘛!你怎么能留娘娘一个人在那啊!我还以为你这些年有些胆气了,没想到还是个临阵脱逃的软蛋……”

她与冯翎,可以说有一些旧故。

“她自己不想我们跟着,不想我也不想你。”冯翎看着对面原来是瀑布的断崖若有所思道,听她这么说,忽然带有几分恶意地说道:“你陪着她那么多年,她根本没把你当自己人。”

这话,却不知道是对十里,还是对自己说的。

“你放!放!放屁!”十里对这些粗鄙之言还是说得不太习惯,也不知是被憋的还是被他气的,满眼泪光闪闪:“以后我再也不给你带夜宵了!”

“谁乐意吃似的,我四十一,又不是一十四,谁还喜欢吃山里红。”

“你狼心狗肺!”

“是啊,我宁愿我是狼心狗肺。”他再也没搭理十里的吵闹。

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看着与人嬉笑怒骂,却从来不肯与谁交心。

她知道你的好,也知道如何回报,可这一切都像某种早就决定好的规则,是你还是别人都是这个结局。

你很想问她为什么,可又不是什么错事。

为什么呢,因为不是你吧。

一人一精坐在沣水边一个下午,老鼋鼍见十里回来,又过来讨要她上次带来的佳酿,被她没好气地赶走了。

到太阳偏斜的时候,李欢迟才从水里爬出来。

“问完了么?”十里首先冲了上去,好像刚才满是怨念的人不是她一样:“这老东西在这困了几百年,大概已经没什么人性了,他的话娘娘不能全信啊。”

“那你还来找他。”李欢迟开玩笑似的说道,她一振袖,将身上还留着的一些脏水甩掉,才将避水符揭了下来。

“这不是最近的一处么……我接下来去另外一处地方再找找,娘娘不要急。”

“我不急,我们回去吧。”她看向两人,漆黑的眸子就像是某种宝石,又像是一潭深水,她表情温和,好像刚才只是去拿一件遗落的东西而不是站在人生的岔路口。

是,她总是这样,决定一件事就不会怎么犹豫,哪怕是天大的事,也泰然自若,只有在事情结束或者浮出水面时,别人才会知道她做了什么。

冯翎低下头:“既然结束了,那就回去吧。”

他们这一趟完全是临时起意,冯胥也不怎么敢在紫宸宫久留,于是借口静心抄经,又回太庙待着去了。

反正李欢迟这些年做事完全没有任何人能管。

等到他们回来,她看冯翎的眼神就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辛苦。”进了太庙汇合,将幻术解了,李欢迟便推门离开。

剩下两个司天监的家伙你看我我看你。

虽然知道太后做什么不应该问,但冯翎她还是能说上一句话的:“太后身份特殊,你纵着她满世界乱跑,若又出了事,现在可没人给你兜底。”

当年陈初平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冯胥是执行人之一。

留春山一脉因她而毁,那样的恶咒冯胥不想用第二次。

“她又不是十几岁的孩子,而且她是君我是臣,你给我说有什么用。”冯翎也没好气地说道,也走出太庙大殿。

“脾气倒是学了几分。”冯胥翻了个白眼,看向灵位架子上元帝的牌位。

陈初平一辈子——至少登基后十几年都是极度杀伐果断,唯利是图的冷酷君王,谁知道沾了这不知从哪来的娘娘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所幸这人确实没负他,他也没有辜负这一路上为他而死的人。

她抽了三株香,一挥手点燃,三敬之后插在香炉中。

“你是不是去哪了?”

这一周她因为一直在赶路,又有十里、冯翎相伴,虽然始终带在身上,却一直没拿出三世镜,自然也没有与陈初平相见。

“没去哪。”这次隔了一周再看他,似乎是比之前要稍微成长了少许。

“你骗我,你肯定出去过了。”他这段时间过得不太顺心,可三世镜里又找不到人,再见她,心中有些委屈,有些怨气。

“怎么?查那么严啊。”李欢迟想起他说自己下被子要变成条狗,给她守着屋门,就好气又想哭。

陈初平反应过来自己态度好像有点奇怪,顿了顿将一肚子火憋下去,才轻出一口气:“没有,我担心你。”

他那边竟然已经过了两个来月,也难怪他会担心。

“明年,明年我就能出去开府了。”他眼神闪躲,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还不行。”李欢迟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先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