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人离开驻沙的客栈之后,接连七日,日夜兼程,白日里准时卯时启程,直到夜色浓重,看不清前路,二人才随意找个地方留宿。若路上有驿站酒家,那阿乔便要感天谢地,若是没有,蛟二便带她随便找一处野寺将就。若是连野寺都没有,那阿乔简直欲哭而无泪,因为蛟二会带她在荒野里露宿。
蛟二虽已在出发前就跟阿乔说过这旅途艰辛,可阿乔没想到竟艰辛至此。
今日,二人自午时前后在路边食肆用过饭食之后,便一路快马加鞭,直到戌时将近,天幕渐暗,星月浮起,才终于看到前方不远处有星点灯火,似是一个村庄。
在马背上又颠了整整三个时辰,阿乔此时只觉得腰酸背痛,心里也十分后悔。早知道就不和她结伴了,自己行动还可用个飞天术,既快又轻松。
但她转念又想到自己不识途,半月前刚下山就是冲着玉京去的,结果没想到竟走成了反方向;再者,下山时妈妈给的银两早被花光了,若不和蛟二结伴,便去不成玉京了,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回山上去,让姐姐妹妹们看了笑话。
“二姐姐,我的好姐姐,前面有个村子,咱们就在这村子歇脚吧!”
阿乔的马没有蛟二的快,竭尽全力还是只能被甩在一丈开外,此时她用尽全力朝蛟二喊着,声音却被风吹散开,不知道蛟二能听进去几分。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阿乔心中十分慌乱,难道真的要日夜兼程,赶路到天亮?
正想着,夜风吹来了蛟二的回答,“好!”
听了这声好字,再看看那越来越近的乡村烛火,阿乔觉得干劲十足,连连喊了几声驾,那马儿竟赶上了蛟二,与她并驾齐驱了一阵。
“终于到了!”阿乔松一口气,身上绷着的劲儿一时间都松了,只觉得腿脚也重了,肩膊也酸了,走路连步子都得拖着。
二人将马勒于村口前的牌坊,螣村,蛟二在心里默念牌坊上的村名,二人将马牵着,步行进了村。
方才在路上远远观望这村庄,大约有二三十户点了灯的人家,现在走进村子,才发现这村子甚大,村屋有近白户,但大多数都黑灯瞎火,只间或有一两户人家点了灯。此时正是用过晚饭,准备进歇的之时,点了灯的人家也都户门紧闭。二人只得在巷道中穿行,挨家挨户敲门,以期寻一个好心供她们留宿的人家。
奇怪的是,二人直敲了十几户,大多数人家连门都不愿开,甚至声也不愿应;偶有几个应门的,也只是开一条窄窄的缝,露一只眼打量她们后便又把门重重合上。
蛟二还注意到,这些点了灯的人家,各家各户,门口都有一道黄色粉末画的线。
阿乔身体疲累,心下着急,只怕无处留宿会被蛟二强拉着赶一整夜的路。而蛟二此时步伐仍稳健,面色也淡淡的,若不是鬓发被吹得松散凌乱了些,几乎看不出她一刻不停地赶了三个时辰的路。
“有人吗,有人吗?”阿乔快步走在前面,先于蛟二到达了下一户人家,拍起了门。这村里点了灯的人家,几乎都敲遍了,若还敲不开,阿乔眼眶里的泪就要蓄不住了。
敲了七八下,阿乔以为又是无望,正欲转身找蛟二哭诉,那老旧的木门却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何人叫门呀?”一个苍老沙哑的女声响起,门里是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婆婆,正一脸疑惑地向外张望着。
“老婆婆,我们二人赶路经过此地,天色已晚,盼望能在村里寻个落脚地借宿一晚,不知婆婆可否收留我们?”阿乔见终于有人应了,激动得几乎跳起来。
而蛟二此时也徐徐走到门前,向门内的婆婆拱手作了个揖。
“望老人家可发善心收留我们一晚。”蛟二抬头,诚恳地说。
但那老婆婆看了蛟二的装扮便警惕了起来,有些为难地对阿乔说,“姑娘,不是老妇不肯,只是村子周围不太平,这……”她眼睛看向蛟二,欲言又止。
阿乔顺着她的眼睛也看过去,黑夜中,蛟二一袭黑衣,腰间佩剑,表情冷漠而眼神凌厉,看起来的确面色不善。
“阿婆,不用担心,”阿乔懂了这老婆婆的顾虑,便甜甜笑着对她说,“我这位姐姐是为了赶路方便才作的男装,若我俩都是女装,路途中只怕不安全。”
“啊,是姑娘啊……”老婆婆听了这话,面色稍有放松,上下打量了一下蛟二。这玄衣青年眉目英气,肤色黝黑,嗓音低沉,但看身材,也确如女子。
“姑娘莫怪,”老婆婆话里带了些抱歉的笑意,对蛟二说,“天色晚了,老身这眼神也不太好。既是两位姑娘,那便快进屋里来吧,”说着,老婆婆将门打开,侧身让阿乔和蛟二进了院门。
这小院三丈见方,由简朴的石块砌的院墙围着,院内放了些农具,一个小石磨上还有未磨完的豆子。
院内是一间简朴的三开农舍,左右各设了豢养禽畜的小圈和存放柴火杂物的茅棚。此时,农舍正堂的门内亮着盏灯,里面走出一个老伯,手里端了盆水,正扶着门框向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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