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馋那只烧鸡已经很久了,据说做这只烧鸡的师傅,是从府城来的,做烧鸡特别好吃,要不是顾及着自己的形象,又因为要和谢景砚吵架,早在马车上的时候,谢池就有点想偷偷掰下来一个腿,或者是一个翅膀。
宋氏忍不住“呀”了一声。
觉得这江公子,还真的是好人。
“好,晚上的时候给你热了吃。”
说了几句,毕竟马车已经走了,谢家门口再次恢复了平静。
村民即使对大包小包的东西看得眼馋,可东西都已经放进了谢家堂屋,看情况,似乎谢景砚和南阳县大户人家的少爷都有交情,他们可不敢随意做些不好的事。
把包了好几层油纸的烧鸡拿出来,不舍地交给宋氏,接下来,谢池朝宋氏介绍起了糕点。
有些糕点,是江亦安和谢池待在一块的时候,给他说的,谢池对于吃的,倒没有那么容易忘却。
谢景砚站在角落,谢池没有分一个眼神给他,就好像是故意忽视了这个人。
“娘,你试试这个,这个是我最喜欢吃的,甜甜的,而且不是粉的,是糯糯的。”
谢池伸头过去,给宋氏推荐自己最喜欢吃的那几样糕点。
“娘不吃,都留给你吃。”
“我都吃饱了,娘你快吃吧,别人看花的时候,我吃了好多糕点呢。”
“放久了,糕点都不好吃了。”
今天是谢池吃糕点最放纵的一回,不用担心吃完了,只要他想吃,随意说一句,就有丫鬟和小厮端着糕点盘上来。
还有糖水,也好吃。
这种生活,才是他期待的生活。
“好,好。”宋氏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她尝了几块糕点,便回了屋子,打算快点把新袍子给谢池做出来。
宋氏回屋,只剩下他和谢景砚两人,谢池更不乐意和谢景砚待在一起,立马回了自己的小屋子。
当然,不忘把江亦安说的要给他的东西全部拿了回去。
更可恶的是,把谢景砚的玉珊瑚也当作自己的,拿回了小屋子。
满载而归的谢池躺在炕上,周围是好多好东西。
他打开玉珊瑚的盒子,小脸蛋轻轻蹭了蹭玉珊瑚,凉意沁入肌肤。
“哎,真好,不知道这些东西卖掉能值多少钱,肯定是一大笔银子。”
谢景砚在原地停留了很久,即便少年的身影在他的视线中消失。
他依然像个木头人似的站着。
熟悉的疲累对身体提出抗议,他扯了扯嘴角,不带任何弧度。
没有去常待的书房,而是回了屋子。
躺在床榻,抬起骨节分明的手,苍白地似乎能显现出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谢景砚的眸中闪过偏执的阴暗,也有复杂,可最后,却化为一片茫然。
脆弱、破碎。
男人的唇间轻轻溢出两个字:“池池......”
他真的茫然了,他喜欢谢池,想要把少年留在身边,毕竟,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谢池是他的童养夫,本来就是他的。
可在少年一遍遍指责他,埋怨他时,谢景砚却察觉到了自己的狼狈和卑怯。
不过是个体弱多病,未来会短命的人,自私地为了自己,要耽误少年的一辈子。
但他不情愿,不想,就这么放开手,他才是离谢池最近的,最能够拥有谢池的人,凭什么放弃呢?
没有金钱,没有权力,所以,想要的喜欢的人,活该得不到吗......
重重的咳嗽声在屋子里响起。
谢父晚间回来,知道谢景砚和谢池参加读书人的聚会,儿子得了第一的事,一脸骄傲。
骄傲过后,又是痛惜,可惜了景砚的身子。
但顾及着宋氏在旁边,谢父没有把痛惜表现出来,以免又让妻子感觉到难过。
谢池终于吃到了烧鸡,宋氏先给他夹了一只鸡腿,然后又夹了一只鸡翅膀。
至于谢景砚,因为他是读书人,平时又一向独立,宋氏没用筷子夹,害怕自己唐突了。
宋氏热的时候,只掀开了外层的油纸,没有打开荷叶纸,隔着荷叶纸用水热的。
味道都被锁在里面,虽然没有刚做出来的时候香,但也差不了多少。
谢池前面还矜持地用筷子,等尝过味道,直接上手,大口吃肉。
谢父同样被美味所俘虏,特意拿出了珍藏的酒,一口小酒,一口鸡肉,享受地眯起眼。
听谢池分享今天的经过,以及江府有多么豪华后,谢父凝眸,冷不丁道:
“小池,你说的那可是江府江公子?”
“是呀,就是江府的江公子,他家好大呢,还有好多下人。”
谢父在南阳县当了那么多年的账房,自然听过江府的名号,就连县令,对江府也很客气,不敢有僭越,据说江家有人是朝廷的大官,而南阳江家,则是那位大官的祖籍所在。
当谢父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出来,谢池和宋母露出的全是震惊的神色,唯一保持镇定的便是谢景砚。
他和江亦安算得上交好,对江家的情况比道听途说的谢父还要了解几分。
那位,可是正四品的官员。
南阳县的县令,最多不过七品。
而且正四品的京官,比外放在外的高等级官员还要得圣宠许多。
江公子居然这么厉害......
不但快要考中秀才,居然家里还有一个大官。
谢池忍不住停下吃饭的速度,想到江亦安对他的好,对他的贴心。
......
几日后。
王家宅子。
“打听清楚了,少爷,当日跟谢学子一起来的,是他的童养夫。”下人点头哈腰。
“童养夫?”这个词汇,王麟忍不住皱起眉头,冷声道,“怎么回事,你都说清楚。”
“是这样的,小的去了叶水村找人打听的,据说那少年是被谢学子的娘亲,用一袋米换来的,因为谢学子体弱,索性就把人当童养夫养着,打算长大之后,让两人成亲呢。”
“他叫什么?”王麟摩挲着拇指戴着的玉扳指。
“好像是叫,叫谢池,和谢学子一个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