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画面非常满,每一块区域都有颜色填充,但绝不显繁复,而是恰到好处。八仙置于云端,背后有着粉衣起舞的仙女,如同蝴蝶飞舞,长长的帔帛柔软灵动。
八仙的样貌,细看不出轮廓的勾线,却界限分明,人人的神情都有区别,按照八仙各自的性格特点,展现出不同的神态。
云朵在八仙的脚下,缥缈的仙界和人物的动态完美融合,仿佛观者也是其中之一,被带入仙界的境地去了。
此画一出,马上就有人认出了这个笔法。
“这,难道是存墨所做?”
“是了!我观其技法,竟想不出是何人之作,唯有存墨能把新派画法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
徐承恭点头:“两位好眼光,此画确为存墨之作,今日,她也在现场。”
宾客们哗然。
存墨虽然没有刻意遮掩其样貌,但也只在画展那天露过一次脸,而那时去过画展的人也不多,自然也是只闻其名,不知其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秋白也只好起身,对众宾客行礼。
众人迫不及待地与顾秋白攀谈起来:“顾夫子如今师承齐老?”
顾秋白:“正是。”
“顾夫子如今可算是入了皇上的青眼,特许了女夫子的职位。”
“顾夫子给徐大人所做寿图,比起齐老都毫不逊色,果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
顾秋白有礼貌的一一回应。
徐承恭:“想必大家都知道,存墨如今在画院任职,是画院唯一的女夫子。”
宾客们按捺住兴奋,对顾秋白都是十足的好奇。
徐承恭又接着说:“多谢顾夫子为某所作寿图,感激不尽。说起来,我们还有另一层缘分,我的亲侄子,如今正是顾夫子的学生。”
顾秋白面上没什么变化,但心下提防起来,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徐承恭:“承蒙夫子照拂,寅之自幼放荡不羁,难免性子有些叛逆,好在纪院长不计前嫌。”
这话说的,就值得细品了。
旁边的白泽别过头去。
顾秋白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进画院都是需要通过入学考试的。
但他却特意提起纪沛然,纪沛然说过有些学生是不得不收,那么他便是在暗示,徐寅之是走后门进的画院了?
顾秋白顿时对徐承恭没了好感,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摆明了要让徐寅之难堪。
徐寅之是不是走后门进的画院她不知道,但是自己的学生还是要维护的,虽然徐寅之平时一半以上的时间上课都在睡觉,但...
顾秋白:“寅之平日踏实勤恳,画院的夫子们都很喜欢他,自然不存在什么管教的问题了。又天赋卓绝,使不少画学生憧憬。”
徐承恭也没继续这个话题,点到为止即可。
宾客神色各异,眼神里有探究,鄙夷,轻蔑...青年才俊总是受人关注,尤其是徐寅之这种从小就有神童之名的。
记得他不过顽童时,便能出口成诗。更是小小年纪就入国子监,得太傅教授。只是品性却不如人意,很快被同窗举报,多有舞弊行为,不过一沽名钓誉之辈。
顾着徐家的面子,世家中从未传扬出去,只是如今席内还是有不少知情人。
白泽在一旁小声道:“夫子,徐寅之确是托了院长的缘故进的画院。”
顾秋白:?
白泽:“只是他原本若参加画考,也定会通过就是了。不知为何走了院长的门路。”
两人正低声交谈,消失许久的徐寅之不知何时回到了宴席中。
面对众宾客的目光,他毫不在意,神色如常,甚至还起身对徐承恭敬酒:“叔父生辰之喜,侄儿恭贺。”
徐承恭当然是马上应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徐寅之话锋一转:“自然,还要恭贺叔父,即将接任家主之位。”
徐承恭顿了一下,回道:“...此事还未有定论,于我而言,自然是大哥更适合了。”
徐寅之一口把酒杯的酒闷了,嘴角勾起弧度:“是吗?那恕侄儿失言了。”
徐寅之句句带刺,徐承恭的表情都差点绷不住。但到底是这样的场合,他巧妙的扯开了话题,做好主人翁的职责。
顾秋白大概也看明白了,徐家是走宅斗那一挂的。
徐承恭对徐寅之明显不怀好意。
待酒酣耳热,众人的兴致更高,刚刚没能和顾秋白聊上的宾客又把话题转移回了她身上。
“夫子年纪轻轻,成就却是极高,齐老曾扬言四十岁之后不再收徒,没想到如今还会破例。”
“若是想求夫子一幅画,某可还有机会?”
不过各种赞誉之中,却有人喝多了,开始口不择言:“徐家的小子如今成了齐老的徒孙,徐老爷子也该消气了...国子监的事,就忘了吧!”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安静下来,说话的人也自知祸从口出,酒都醒了。
气氛正凝重着,下人们匆匆入席,迎着姗姗来迟的徐老爷子。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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