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感到惊悚，但我并未惊慌。
杀意似乎盖过了其他情绪。
扫视一圈车内，目光重新回到男人身上。
“是你做的？”
他对我的质疑并没有什么反应。
“何出此言？”
“车内除了你就只剩我还清醒着，而且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没理由不怀疑你吧......”
“呵呵......这可和我没关系，若是你听我的劝告，也许它就不会找上你。”
“它？”
又是一个新东西，我虽然不会轻易相信眼前男人，但出自他口的也需要注意。
“它是什么？”
“是什么......这我倒还真没想过，不可定义、不可描述、不可攻击？”
“呵呵......要是真有这种东西，我直接从车上跳下去摔死得了，还用得着它动手？”
我淡淡一笑，对男人的话表示不屑一顾。
他不气不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脖子还维持着那种诡异的扭曲状。
“十年前，我就在这辆车上了，每个晚上都会坐一遍，周而复始，直到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长相、生存的意义，到最后甚至连本能都几乎遗忘。”
他转了转脑袋，似乎想说这幅颠倒的模样就是这么来的。
“可是你没忘了怎么抽烟，还有吸烟有害健康，不是么？”
他一愣，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除笑容以外的表情。
那是一种发自肺腑，源自灵魂的悲伤。
他开始说起了与刚才话题完全不相关的事情。
“这句话......很熟悉，我记得有一个人之前总是和我说，不要学父亲抽烟，当时我信誓旦旦表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碰这东西......”
“我会偷偷藏起来家里的香烟，却没想到最后那些东西都留给了二十年后的自己......”
我疑惑。
“这句话是谁对你说的？你连本能都忘了，怎么还会记得你父亲？”
“实不相瞒，我只是记得我有父亲，至于他长什么样子，说话什么声音，叫什么，早就忘了。”
“你妈呢？有没有可能是你妈对你说的？”
“可能有吧，记不清了。”
沉默片刻，我突然发现了颠倒男人的可悲之处。
若他所言非虚，有什么东西让他迷失在这辆公交车上，慢慢迷失一切的感觉可真是太痛苦了。
记得如何抽烟，却忘记了告诉他吸烟有害健康，最爱他的妈妈。
同时，我也察觉出了一个规律。
“对你来说越重要的东西，忘得就会越快。”
男人听了我说的话，有些不明所以。
他忘记的东西太多了。
所以情感上很淡漠。
就连刚才那微不可察的悲伤情绪如今也看不出半点。
“是么......也无所谓了，还有烟么？”
“吸烟有害健康。”
“......”
只有在提起这些对他无关紧要的东西时，他的情绪波动才会大一些。
看着车内的情况，我对男人说的“它”十分好奇。
所有乘客都睡着了，不论是鬼还是人。
不可描述、不可定义、不可攻击......
到底是什么？
我不相信他的话，不代表思维不会受到话语中带有的主观判断影响。
好在，车还在正常运行。
我离开座位走到车头，司机没睡着，他还是那副司马脸，一丝不苟地盯着眼前的路。
外面的景象只是隐约可见地飞速倒退，稍远一些的地方即便运转阴阳眼也看不清楚。
困意已经随着我和男人的交谈消散。
我开始思考如何破局。
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迷失，死了还能用替死鬼复活，但迷失之后我一定会渐渐忘记这些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东西。
清心咒、风神决......
包括所有近来获得的好东西。
对我来说是无法接受的现实。
绝对不能让它发生！
尝试叫醒杜峰，没反应......
继续在其他人、鬼身上尝试，仍旧没有反馈。
我忍不住对着那两个喜欢嚼舌头的碎嘴子大妈来了几个大逼斗，对方只是轻微晃动，身形变淡了些，但仍旧看不出要苏醒的迹象。
“该死......外力不能打破它的影响么......”
为什么自己只是起初有些困意，如今却不受影响呢？
神之心？还是......
“蚩黎，蚩黎？可以听得到吗？”
“你干嘛~~”
果不其然，灵台之上传出他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别睡了，快帮我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听他嗤笑一声，淡然道：
“障兽罢了，有我在它拿你一点办法没有，安心啦......”
“我在做任务，这些人怎么办？”
“不用管，死不了，顶多变傻子呗。”
“可有人对我来说还有用！”
“唉......真麻烦，用你的血点在他们眉心，念那老秃驴给你的小乘佛法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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