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断线的木偶一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直接死不瞑目。
等老者死了,一个黑影才不解地问道:“老大,你为什么要让那小子逃走啊!明明那小子的怨气更重啊,如果杀了他,岂不是……”
那黑影话还没说完,就被为首的黑影打断了,他阴邪一笑,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那小子,死了个婆娘怨气就如此深重。我就是要让他孤独的活着,再让他六亲死绝,你们猜他会癫狂到何重程度呢?到那时,那滔天的怨气,对我们岂不是更有滋补作用,我猜只要吸上一点点,就能让我们功力大增,直接陪着主人杀上神界,岂不风光!”
那些黑影听后,纷纷露出贪婪之色,附和道:“老大英明!这等谋划,实非我等能及。”
为首的黑影得意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在这阴暗之地回荡,透着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他们竟然谋划至此,之前,目光一直停留在相公身上,没有留意他们的动静,还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竟然不知道他们打的是这样残忍至极的算盘。
我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可如今我只是一缕惨死的孤魂,根本毫无办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那些黑影消失后,相公又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只见他脚步踉跄,失魂落魄。
当他看到老者的尸体后,竟是悲痛大哭。
那两个侍卫也跑过来,查看情况,悲戚地哭喊道:“大人——”
不知哭了多久,相公艰难地起身,走到我的尸体旁,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口中喃喃念着我的名字,一动也不动。
我从空中飘落下来,好想从身后抱抱他,可我的手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相公回过头,四处张望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我还以为他能感受到我的存在,我心大喜。
可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抱头,痛苦地嘶吼:“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从我身边夺走,为什么——”
那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悲恸,让我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那两个侍卫看着相公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怜悯不已。
他们对视一眼后,决定采取行动,希望能稍稍减轻相公的痛苦。
他们将所有的尸体进行拼接。那些能够拼凑在一起的尸体,他们会小心翼翼地将其重新组合,尽量恢复原貌;而对于那些无法拼接的部分,则用稻草制作了简单的肢体,然后将其连接到相应的位置上。
之后,他们把尸体搬进了州衙的后院。
在那里立起了一个个坟冢,这些坟冢整齐地排列着,仿佛在诉说着楚家的悲惨遭遇。对于那些知道名字的死者,他们在木碑上庄重地写下了名字;对于那些不知道名字的死者,他们只简单地写上了“楚烬离立”四个字。
当那两个侍卫抬走我的尸体时,相公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他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既不阻止,也不帮忙。
他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众人的离去,还有我的离开。
谁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究竟站了多少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得知了楚家的灭门事件,纷纷前来吊唁。
可相公就像一根没有思想的木桩一样,始终不肯挪动分毫,也不肯说一句话。
众人只能无奈地摇头离开,而那些黑影也是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这几天日夜煎熬,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因为每天晚上,两个侍卫就点了他的昏睡穴,好让他休息;他不吃饭呢,就给他喂营养液。
在这期间,他也没有去坟冢看过一眼。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相公突然就想明白了。
他竟然要吃的,要喝的,我虽然担心他的身体,但也为他高兴,毕竟他终于肯吃东西了,这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可让我担心的却在后面:他一喝起酒来就没完没了,要知道,以前他可是从不喝酒的,现在天天处于酩酊大醉的状态,跟死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总是喃喃地念着我的名字,“幽儿,幽儿,杜幽若,你到底去哪里了?快出来见见我啊!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他抱着酒壶,歪歪斜斜的在偌大的州衙内,不停地翻找着我的身影,总是没走两步,他就摔在地上,然后他又吃力地爬起来,喝上一口酒,接着翻找。
那两个侍卫看不下去了,扶住他,不忍地说出了那个残忍的事实。
“公子,你清醒点啊,少夫人她已经死了,就在结婚的那天,死了,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相公一把推开侍卫,左手死死地抱着酒壶,右手指着两个侍卫,整个身体呈现出跌跌撞撞的状态,愤怒地咆哮道:“你们骗人,我不信,我要找我阿爹,我阿爹呢!快点把他叫出来,你们把我阿爹藏哪里了?”
侍卫悲恸地说道:“大人他也死了,和少夫人死在同一天,难道公子你真的忘了吗?如果忘了的话?我们现在就带你去后院,看看他们的坟冢,也好让你清醒清醒,接受现实。”
当相公听到这句话后,疯了似的大叫道:“你们骗人,他们没死,他们没死,他们只是躲起来了,就像小时候我们躲猫猫一样!”然后就疯疯癫癫地跑开了,他一边跑一遍喊,一遍翻找着我们的身影,他总希望我们会躲在哪个角落,只要他足够认真地翻找,我们就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幽儿,阿爹,你们在哪里啊?快出来啊!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们了!”
眼见着他一点一点的颓废,一点一点的消瘦,一点一点的沉沦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中,怎么也不肯醒来,我蒙住嘴巴,无声的哭泣。
不知过了多少天,我听到了州衙外传来了惨烈的厮杀声,就见其中一个侍卫跌跌撞撞地跑进州衙,大声催促道:“公子,你快跑,神魔,神魔……”
他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一股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溅到地上,相公的身上,脸上,如同一朵朵盛开的血梅,在相公的面前一一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