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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光城。

一半已经化为废墟的曦光城。

辐射,热浪,焦黑,龟裂。

脚步声很轻。

第五夜从弹坑边缘轻轻跃下。

遍地残骸与黑糊状的物体,根本就无法分清这些东西的原貌。

他俯下身来,指尖抚摸着地面黑色的粉屑。

他知道,这就是自己十万生化僧兵的残骸。

或者说,这根本就无法称之为残骸——而是在一瞬间被吸收了所有生命能量,所残留在世间的碳粉。

一滴水滑落。

跌落在尘土中。

第二滴,第三滴。

下雨了。

第五夜慢慢起身,静静地望着漫天雨线。

雨淋湿了黑色的短发,淋湿了他的礼帽,淋湿了作战军服,顺着腰间悬挂着冰冷的合金长刀,滑落。

明明得到了鼠王的情报。

明明已经解决掉了“特定声波”的隐患。

接下来,应该是平推整个曦光城的环节了吧……

第五夜微微沉默,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十万生化僧兵,竟然会在瞬间付之一炬。

他微微闭上眼睛,陷入锋锐的回忆。

那是多么恐怖的怪物啊——

夜色中,数百米高的巨兽如一座黑暗的山岳般耸立,它的身躯庞大而扭曲,每一根触手都像是古老的藤蔓,蔓延在城市的上空,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它的皮肤湿滑而粘稠,上面布满了深邃的蓝色斑纹,仿佛藏着无尽的深渊和秘密。

巨兽缓缓蠕动着,它的触手像巨大的蟒蛇一样在城市中穿梭,所到之处,无论是坚固的城墙还是高耸的建筑,都在它的力量下显得如此脆弱。

生化僧兵……那些没有自我意识,没有恐惧,没有思考,没有任何人类情绪的生化僧兵,只会悍不畏死地冲上去。

然而也只是冲上去罢了。

遮天蔽日的怪物分裂出遮天蔽日的触手,如影随形,迅速而准确地抓住了生化僧兵,将他们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在那一刻,城市的灯光仿佛都黯淡了下来,只剩下那恐怖怪物身上散发出的幽蓝光芒。

然后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吞噬。

每一个僧兵的身上都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当这十万僧兵的窸窣声响一同响起的时候,仿佛整个曦光城都在演奏着恐怖的交响乐。

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和粘液滴落的声音。

可以媲美B级构造体的生化僧兵,仿佛泄气的气球那般干瘪下去。

先是新鲜的五脏被吞掉,化作枯瘦的皮囊,然后金色的骨架被吸成血水,紧接着,连干瘪的皮囊都变成黑色的碳粉。

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除了上城区、虎山区、天水区那仅剩的人类基地,整个曦光城在恐怖怪物的肆虐下变得一片狼藉。

断壁残垣和破碎的街道,在胡乱闪烁的霓虹中显得格外凄凉。

雨越下越大。

天地间,漫天雨线交织成一片密密麻麻的雨幕,雨水冲刷着城市的废墟,在黑色干裂的土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仿佛是这座城市最后的鸣泣。

第五夜却慢慢抬头,看着远处的人影走过荒芜的街头巷尾,走过密密麻麻的坑道,来到了自己面前。

那是一个青年,身后跟着两个扯着白逸安衣角的小女孩。

那两个小女孩可爱极了,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似的。

她们身穿粉色的、可爱的宫装长裙,宽大领口,广袖飘飘,头绾简雅飞天髻,青丝垂肩,玉簪斜插,面若夹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仿佛是活生生从画中走出来了一般。

第五夜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凝重。

他知道,就是这样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女孩,毁掉了他的十万僧兵。

第五夜轻轻摊了摊手,微微一笑,言语中或许有自己也说不清的释然:“你赢了,白逸安,白少爷。”

“侥幸而已。”白逸安轻轻揉了揉两个女孩的小脑袋,“如果不是她们,或许我会输得很惨。”

“这不是侥幸,而是因果。”

第五夜轻轻叹了口气:“佛理认为,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由因生果,因果历然。十界迷悟,不外是因果关系。”

“如果不是我给你的那个视频,如果不是我引诱你去「风暴之海」,你也不会到达海底遗迹,更不会带来这么恐怖的存在。”

“所以你看,这就是因果。”

白逸安有些不屑,摇了摇头:“那你何不归咎于你妈生了你呢?你妈没有生你,你也不会失败。这难道也是他妈的因果?”

第五夜愣了一下,没想到白逸安会说出这样的粗鄙之语。

他笑了笑:“我妈生我,当然也是因果,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已安排好的。”

“就像我现在跟你解释因果,你畅谈我妈,也是一样。”

“你我的每时每刻所做的一切,早已是定数。”

听着第五夜的解释,白逸安友好而礼貌地笑了笑,手中黑白的光晕凝聚,「纯白天使」与「暗黑恶魔」瞬间出现,对准了第五夜的脑门儿。

“定数?你的腚数有几个皮眼子?你的腚数又知不知道,下一刻我就要杀死你了。”

第五夜却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制造了那么多的僧兵,当然也用了很多的罗汉血,现在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一枪,会彻底杀死我。”

“但,这不是我的因果。”

这样的微笑,让白逸安心中涌出一股荒唐至极的陌生感——

这家伙……这语气,到底是不是第五夜?

他还记得挥手间灭掉艾水水整个村落的第五夜,说着自以为是的道理,手起刀落,狠辣果决,毫不留情;

自负而又足够强大的心理,也许“革命军的首领”,就应该是这样的形象。

他还记得在冥魂永狱的第五夜,狂妄,嚣张,被酒色财一剑碎去金身后,又肤浅的如同一只丧家之犬;

让他一度怀疑这家伙是否能够成为「白氏集团」的敌人。

他还记得在码头视频中,与奥鲁希斯交谈的第五夜,仿佛又恢复了几分睿智,也多了一丝疯狂。

但眼前的第五夜,不是之前任何一个的第五夜。

白逸安心中有些不安。

是这家伙本性如此,还是说……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扮演”着某种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