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子文有些惊讶地看季霜一眼，“真的假的？”
季霜想了会儿，唇角有些僵硬地扯出一个笑，“算了吧，乱说的，我也不饿，回去休息吧。”
谢子文看出季霜兴致不高，没再多说多问。
倦鸟归巢，季霜到家洗了澡，埋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去公司，把收来的唐冠螺拿去交差，Tate看到后颇为满意。
“准备事项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之后你可以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去做了，顾总已经通知过我了。”
季霜想起昨天那通电话，微微怔愣着点点头，“好。”
她站在原地没动，Tate挑了挑眉，“怎么，还有事？”
“也不算有事……”季霜迟疑半晌，鼓足勇气问道：“那个组长，我问您一个关于顾总的八卦，你能说就说，不能的话……就当我没问行不行？”
Tate闻言忍不住笑了，“你先说，什么八卦？”
“那个，严秘书跟顾总是什么关系啊？”季霜快好奇死了，“这次遇上顾总，我看严秘书出入他的房间如入无人之境……”
Tate这下彻底笑出声了，“你还怪会用词的——你在北港的时候怎么不直接问顾总？跑来问我？”
季霜摸摸鼻子，尴尬一笑，“那我怎么敢。”
“别多想，他俩没什么关系。”Tate忙着手上的活，语气懒洋洋地，“顾总这人很正派的，不爱乱搞，我听说连恋爱都没谈过几次，你大胆出击就行。”
季霜结巴了一下，“出击什么……我没别的意思啊，我、我就是随便问问，好奇，好奇而已。”
Tate朝季霜看过来，一脸“你继续装”的玩味表情。
“真没有！”季霜有点急了。
“得得得，有没有你自己清楚，我不跟你辩论。忙你的去——之后我每隔一天去一趟你工作室，你最好别因为在家就给我搞拖延。”
从Tate办公室出来，季霜郁闷得很。
然而给她郁闷得时间不多，季霜收拾了东西回家，立马就开始着手准备炼漆的事宜。
心想这回有谢子文在，自己也不必全程盯着，至少可以换班，季霜还是轻松了很多。
回去吃过午饭，季霜说下午开始炼漆，谢子文有些迟疑，“你不先休息两天再说？”
“休息，两天？”季霜苦笑着摇摇头，“时间很紧迫了，明天就是一号，满打满算，我还有三个月时间——难道我还真十二月一号再给公司交工？”
谢子文叹气。
他自然不是不想给季霜帮忙，只是怕季霜累坏了。
但事情紧迫，中午两人吃完饭，连气都没喘，季霜就去检查老杨之前送来的那一批生漆。
“你走之后第三天送过来的，我和杨哥一块检查过一遍，这次的绝对没问题，桶也是新桶。不过你再检查一遍也对，以防万一。”
季霜一边将舀出一点生漆细闻细验，一边提醒谢子文：“去戴防具。”
谢子文应了一声，去楼上全副武装之后才再下来。
看着季霜检验生漆质量，甚至敢用皮肤直接接触生漆，谢子文啧啧有声：“同人不同命——你天生就该干这一行，居然对生漆涂料完全没有反应。”
“我爸以前也这么说。”季霜检查完毕，确认无误后松了口气，“他还说我说不定上辈子就是漆树，转世成人，不然怎么一点都不过敏——好了，没什么问题，可以开始了。”
两个人分工明确，过滤完生漆之后，一个往搅拌机里倒漆，另一个去检查太阳灯的温度设置。
季霜自然负责后者，谢子文干着体力活，却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不时地注意着季霜那边。
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学习。
虽然他在学校转了漆艺专业，但纸上学到的东西，终归是不如眼下这样实操一遍学来的更为深刻。
看着季霜不紧不慢地调设太阳灯的温度，谢子文忙完手里的活，开始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一一记下数据和步骤。
季霜设置完后转头一看，见谢子文奋笔疾书，忍不住笑了：“偷师呐？”
“对啊，”谢子文一点不藏着掖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偷师，我傻啊。”
季霜哼笑一声，“偷师干什么，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再给我敬杯拜师茶，我收你当徒弟，这些手把手教你。”
“哇靠，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当我爹？你问过我爸吗？他同意吗？”
季霜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是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
谢子文凑近了去看太阳灯的照射温度，而后在本子上记录下来，“我可不想当你徒弟。”
季霜挑眉，“怎么，瞧不上我？”
“那可不是。”
谢子文撇撇嘴，没继续说。
他不想当徒弟，徒弟的师娘他倒是想当一当。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谢子文自己都觉得怪，忍不住笑出了声。
季霜拍他一下，“别傻笑，去开电闸。”
谢子文说是不当徒弟，但跑腿干力工一样不差，颠颠地跑去开了电闸，搅拌机开始工作。
季霜开始往搅拌机里面加水，估摸着差不多便停手，谢子文在旁看的一脸懵，“这个加水有一定的量吗？”
“没有。”季霜挑挑眉，“凭感觉，自己悟吧——我要去制胚胎了，今天得出活，你盯着点，别让机器断电就成，每五个小时我过来看一趟，你别太偷懒，也看着点时间。”
谢子文敬了个礼，“放心吧长官。”
季霜笑着摇摇头，转身出了制漆房。
来到堂屋，季霜找出从公司搬回来的925银，开始熔银。
先前那两块已经弄好的不见了，季霜也懒得再跟Amy她们掰扯。
反正先前已经有了数，现在再弄也算是得心应手。
熔银的速度快，凝固的速度也快，季霜用铁钳夹了银块，放进冷水中迅速降温冷却。
摸着不烫手之后，季霜来到工作台前，开始着手在上面画图样。
她准备先做犀皮漆袖扣的胎器。
这对季霜来说易如反掌，她执笔，线条干脆利落，在温热的银器表面划下流畅的线条，耳边万籁俱寂，她已经进入状态，全然不被外物影响。
一笔落定，不知怎么的，季霜忽然想起季国峰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