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胎、打磨、打埝、髹饰色漆、阴干等过程其实都不算难，只不过犀皮漆是靠着打磨、推广和揩清等工艺使表面虽然光滑，但却能产生出色泽亮丽、自然生动的艺术效果；所以再次期间需要反复的髹饰色漆再阴干，这是一个非常繁琐的过程……”
季霜将自己的制作工序娓娓道来，既不夸大其词，也不过分谦虚；在座的都是对艺术工艺品有过些许研究的专业人员，自然能从中窥得季霜的辛苦和繁琐。
是而也对她的不卑不亢越发敬佩。
Tate看着手里的袖扣，仍旧是叹为观止，“我之前预估犀皮漆袖扣会很难，估摸着你会最后交工，但是没想到，你居然只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做出来了。而且图案自然随意，天然流动，实在是超乎我的想象。”
闻言，季霜也颇为感慨。
这一个月她废寝忘食，总算是没有辜负。
经过项目组成员的评估之后，季霜这对袖扣算是通过了初审，之后只待另一对金漆镶嵌的袖扣赶工出来之后，就能同步上线，进行大规模的宣发了。
季霜估摸着会议应该可以就此结束，便将袖扣装好，好整以暇地听着项目组成员同步最近的工作进度。
接近尾声的时候，Tate问起季霜能否在十二月前将两幅袖扣一同交工。
季霜还没来得及回答时，忽而一道声音淡淡地响起——
“十二月太晚了。”
季霜蓦地抬眸看去，正对上严婷冷淡的双眸。
Tate也有些惊讶地望过去，半晌后不动声色地反问，“那严秘书觉得什么时候比较好？”
“十一月中，最晚。”严婷言简意赅，“季设计可以办到吗？”
问题是Tate问的，严婷回答时看的却是季霜，Tate的表情一时间自然不大好看。
刘助理古怪地看了眼严婷，适时地出来打圆场，“十二月这个时间先前是顾总定的，不然还是先按照顾总定的这个时间来吧严秘书？”
闻言，严婷的语气越发冰冷了几分，“顾总先前定了这个时间，也是为了产品的质量着想，但是目前看来，季设计是能做的又快又好的，既然如此，就没必要等到十二月再交工了，咱们也要给顾总省点心。”
顿了顿，严婷看向季霜，“季设计，你说是不是？”
对上严婷的眼神，季霜再傻也明白过来，对方这是故意给她下马威了。
“我想还是要把产品做好，才能真的省心。”季霜淡淡一笑，“而且，如果真要改工期，我想也不是严秘书你能说了算的，还是得顾总拍板，对不对？”
严婷的表情冷了一瞬，还想说什么，被季霜截走了话头。
“除了工期的问题，大家应该没别的要说了吧？”季霜微微笑着环视众人。
方才有些紧张的气氛让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而后纷纷摇头。
季霜含笑起身，“那好，没什么要说的我就先告辞了，还要回去赶工。”
Tate也随之站起身，径自同季霜一起离开。
出门的时候，季霜的余光瞥到严婷的表情，见对方黑着脸，她不甚在意。
会议结束，刘康和严婷一起回了办公室。
“好端端的，你跟季设计呛声干什么？”刘康很纳闷，“你俩之前有过节？”
严婷沉着脸，啪一声把手里的文件扔在桌上，“没有，就是单纯看不惯这个人而已。”
刘康一听更纳闷了，“为什么啊？我记得你俩之前没什么交集啊？”
严婷不耐烦起来，“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工作做完了？”
“这么凶，”刘康啧了两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顾总呢。”
严婷手上的动作一僵。
她转头看向刘康，“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啊？”刘康神神秘秘的，“昨天顾总回国，估摸着是和江总汇合，就给我发消息让我定餐厅。后来我好奇问了下江总的助理，才知道顾总是跟季霜去吃饭了。”
严婷垂在一侧的手微微收紧，面不改色地继续问道：“所以呢？吃一顿饭也不能代表什么。”
刘康嗐了一声，“咱俩之前都是跟着顾总一起来Ivan的，你见过顾总之前单独约过哪个年轻女员工吃晚餐吗？”
“的确没有……”
严婷垂下眸子，眼睫微颤。
怪不得，怪不得当时在酒店，顾总执意自己照顾发烧昏迷的季霜。
刘康没注意严婷的表情，嘴上还在絮叨，“总之啊，就算之前你和季设计有什么过节，忍忍就算了，季设计又不是什么坏人，再者——万一她之后真跟顾总在一起了，到时候给你穿小鞋怎么办？”
与此同时，还不知道已经被钉上“顾钦准女友”位置的季霜，跟着Tate去到了办公室。
提起今天的事，Tate还有点纳闷，“今天严婷跟吃了枪药似的——你在北港的时候跟严婷吵架了？”
季霜如实道：“没有。”
“那奇了怪了。”
Tate越发不解。
虽然严婷这人喜欢端架子，不爱跟人说话，但也从没见她这么明显地针对谁。
季霜心里大概知道缘由，但是没影儿的事，又涉及顾钦，她并不想跟Tate说。
“没事，不重要。”季霜语声淡淡地盖棺定论，“或许她是真的想给顾总省心吧，不过十一月中我未必能真的拿出东西来，所以今天为自己争取了一下。”
Tate点点头，“没事，原本也是她找茬，你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不用放心上，忙你的去吧。”
从公司离开回到家，季霜忙活着制作新的胎器，面上啼笑皆非。
严婷今天之所以针对她，十有八九是因为喜欢顾钦，也难为严婷，当时在北港还能来照顾生病中的假想情敌。
正忙活着，季霜的手机响了下。
她瞥了一眼，手上的动作随即顿了顿。
是顾钦发来的消息。
点开，是顾钦礼貌询问，她现在是否方便接电话。
想到昨晚顾钦匆匆离开，今天又缺席会议，季霜猜测对方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思索片刻，她直接给顾钦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