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季霜默默地看顾钦一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件事不该怪顾钦，但那侮辱是实打实的，要她再去跟顾钦接触、相处，季霜无论如何都办不到。
收回眼神，季霜轻轻地道：“顾钦……顾总，你回去吧，不用在这儿守着我了。有什么事的话，我会叫朋友过来的。”
顾钦瞳眸微颤，定定地望着季霜，“……连朋友，也不想跟我做了吗？”
季霜别过脸，没有说话。
“至少，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顾钦捏紧了手，一字一句，“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
“顾总，你和我本身就是上下级的关系，如果不是动了那样的心思，你跟我怎么着也成为不了朋友。”
季霜硬着心肠不去看顾钦的表情，坚持着把自己的话说完，“如果你真的感觉到抱歉的话……就什么都别说了，到此为止吧。”
顾钦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微微闭上眼睛，半晌都没有接话。
季霜顿了顿，一狠心，兀自说了下去，“我送你的礼物，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顾钦睁开眼，话语声里带了些徒劳的希冀，“是一枚印章，你亲手雕刻的吗？我很喜欢。”
“嗯，喜欢就好。”季霜神色寂寂，“那个盒子下面，有一个夹层，你把它打开，里面放着之前你送给我的礼物。”
那枚胸针和发簪。
顾钦僵在了原地。
他自然记得，当时季霜送给自己礼物时，还什么坏事都没发生。
为什么……
“原本，我想我们并不合适，准备送礼物那天就跟你说清楚的。”季霜自嘲似的笑了笑，“但是跟张蕴见面那天，你说的话，让我又燃起一点希望，觉得我可以再为了这段关系而努力一下……但那天晚上在你家，是个什么情况，你也亲眼看到了。”
顾钦想说什么，却又被季霜的话给堵了回去，“不凑巧，我是个自尊心很强很强的人，我没有办法在你父母对我说了那样的话之后，还跟你纠缠不清。”
“所以顾钦，保留我最后一点尊严吧。”
听到季霜最后这句话，顾钦彻底哑口无言。
他安静地离开，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
季霜坐在病床上恍惚很久，等反应过来时，她才察觉，自己竟然落泪不止。
谢子琰来的时候，就看到季霜正在面无表情地抹泪。
“子琰姐……”
季霜的镇定和漠然在看到谢子言时变得荡然无存，她狼狈地别过头，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此刻的无助。
谢子琰看了她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将手里带的东西放下，坐到了床边。
她就那么静静地等着，直到季霜的眼泪彻底止住，她才开口说话。
“没再发烧了吧？”谢子琰递上自己带来的果盘，“吃点，补充维生素——跟你说个好消息，合同已经签了，现在就等你的东西交工，然后发售、代言。”
季霜勉强地扯出一点笑意，“好。”
谢子琰定定地看着她，“要伤心多久？”
“……啊？”
“我说，你要伤心多久？”谢子琰耐着性子又问一遍。
季霜呐呐道：“没有很伤心……”
“昨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外面应酬，给你打回去你没接，我猜到出事，但走不开，直接就给顾钦打了电话。”谢子琰面不改色，“他把你送到医院之后给我回了电话，让我放心，说自己会照顾好你。刚刚他离开也给我打了电话，问我能不能来陪着你。”
季霜的心像是被谁狠狠揪着，喘不过气。
谢子琰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了，我也无心多问，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快点走出来，前面的路还很长。”
季霜愣愣地看着某处虚无。
是啊，路还很长。
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可能就注定了会有不胜人意的结局，她又何必在原地踏步？
一天后，季霜自己办理了出院。
工期已经到了尾声，季霜回家之后没有耽搁，第一时间投入到工作之中。
两天后，季霜带着两对袖扣到公司交工。
她的工作内容基本上已经完成，后续需要她参与的工作流程少之又少。
换言之，只要等袖扣上线，季霜基本上可以休年假了。
两对袖扣交到了产品部门，产品部的员工花了半天时间质检，确认没问题之后，便开始跟广告部对接下一流程。
一整天季霜都没有收到任何工作上的通知，甚至都没见到Tate的人影。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她收到两份邮件。
一份是转正通知，另一份则告知她，可以开开心心地去放她的元旦假期。
季霜知道，接下来基本上都是产品部和广告部那边的活，她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了。
打了一天卡，晚上回家，明天又不用来了。
而且还涨了工资，比她原本的薪水高出一倍还多。
但季霜仍旧没有任何高兴的感觉。
她鬼使神差地去网上查Ivan集团设计师的薪资水平，确认她属于正常档后才放心许多。
元旦放三天假，季霜感冒还没好全，有心自己在家好好养一养，准备关起工作室的大门，蒙头睡上三天。
然而隔天就接到了季国峰的电话。
季霜诧异，也莫名的紧张。
她接通，久久没有说话，直到那边传来季国峰冷硬低沉的声音——
“最近怎么样？”
季霜一瞬间红了眼睛。
这一刻她明白过来，季国峰主动来跟她破冰，递台阶了。
这些日子过的太混沌，许许多多的事情，让季霜高兴，也让她害怕、纠结，此时此刻接到季国峰的电话，她才有种落在实地的感觉。
季霜忍着哭腔，声音微哑：“都，都还好……您呢？您怎么样？听子文说，前段时间您跟林阿姨出去旅游了？”
“嗯，去了几个地方。”季国峰语焉不详，“明天元旦，你回家一趟吧。”
“我和你林阿姨，准备领证结婚了，但不准备操办，就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