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让季霜拍板，但她还是婉拒对这件事做决定。
会议到最后，Tate出来给季霜打了个圆场，说现在没必要考虑这些，关键还是要看接下来的热度。
会议散去，季霜刚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微信就收到了十几条好友申请。
粗略地翻看了下，季霜哭笑不得。
来加好友的一大堆，都是公司的人，有方才会议上的几个高管总监，甚至还有别的部门的员工，打着对接工作的旗号，事实上没几个人跟季霜有实际的工作来往。
她挑挑拣拣加了几个人，大多都是和设计部门有工作往来的，剩下的一律当做没看到。
忙活的时候刘勇凑过来一看，乐了：“季老师这下成公司里的红人了，这以后要是升职了可别忘了我啊。”
“别开我玩笑了刘哥，”季霜哭笑不得，“东西都还没卖出去呢，哪就到了升职的地步了？”
谁知刘勇一本正经起来，“话不能这么说。像咱们Ivan这样的品牌公司，其实热度和口碑在某种程度上是大于产品本身的。我说句实在话，同期上线的产品里比你的袖扣做工精致、成本高昂的也有，但他们都没有漆艺这个元素，那你就是得天独厚的，你会他们不会的东西。”
“你的不可替代性很高，何愁没有升职的时候呢？”
这话让季霜有点哑口无言。
漆艺袖扣的突然爆火，让她有种错觉——
仿佛她真的要在Ivan长长久久的干下去，升职加薪一条龙，熬成老员工。
季霜不知怎么的，竟有些隐忧。
她想不通这明明是好事，但为什么自己就是觉得心慌得厉害。
漆艺袖扣的热度每天都在增高，挂在热搜上三四天才有下降的趋势。
然而随着张蕴的新电影官宣即将在春节档上映，漆艺袖扣的热度再一次被顶了上来。
彼时正是周末，季霜在家百无聊赖，冬天不好制漆，连带着许多工作都搁置下来，看到漆艺袖扣的热度再次上去，季霜按捺不住，约了谢子琰见面。
餐厅卡座里，谢子琰平静如水地抿一口香茶，看着季霜紧蹙的眉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谢子琰微微挑眉，“作品火了还不好？现在网上到处都在问漆艺袖扣的设计师是谁，已经有人开始说国风传统崛起，要归功于这次的漆艺袖扣了。”
季霜吞下一口空气，莫名的有点冷汗涔涔，“我不敢当这种话……我只是觉得，热度太高了，已经超过原本我预想的范畴——我做的东西真有那么好吗？”
谢子琰静静看了季霜一会儿，道：“倒也没有。”
季霜微微张着唇瓣，有点语塞，“那为什么……”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谢子琰莞尔。
季霜愣愣摇头。
“网络用语，我一开始看到了就当个乐子，这句话底层逻辑其实是想安慰人，不用太妄自菲薄，其实大家都是一样的烂，我觉得很有道理。”谢子琰说着，把自己逗乐了，“有些你以为的专业人才其实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大家为了赚钱给自己一点包装无可厚非。”
“譬如这次的事，我承认，这里面有我们银初的推手，一开始的热搜的确是我叫人安排买的。”
季霜有点失语，半晌才道：“那后来呢？”
谢子琰道：“后来完全就是舆论自己发酵，被顺水推舟到这个地步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热度过后你的东西无人问津，也怕有人发现你的家庭背景挖出一些往事，到时候舆论疯转，反噬到你自己身上。”
“但网络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把双刃剑——你知道这几天Ivan持续待在热搜上，他们的股价涨了多少个点吗？这些都是因为你的漆艺袖扣带来的连锁效应，如果顾钦是个还算良心的老板，他就该给你涨工资了。”
季霜听得发愣，许久才为难地问道：“可万一，万一真的有反噬的那一天……”
谢子琰失笑：“即使有反噬的那一天，也不用你来操心，Ivan增长上去的股价也不会掉，因为这件事本身就跟你没有关系，只是你出身在那样的家庭而已。就算有人骂你，也总有人维护你，然后等过段时间之后，就不太会有人记得这点小事了——网络就是这样的，没有记忆。”
顿了顿，谢子琰语气温和许多，继续道：“总之，不用担心什么，提高你自己的配得感，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趁着现在多跟你公司提要求，让你的薪资水平涨上去，多拿一点钱，等来年就算离职了，你也能够拿一笔丰厚的薪资去帮扶你家的漆铺。”
谢子琰的这一句话倒让季霜有点豁然开朗。
是了，跟什么过不去都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拿到更多的钱，她就能投入更多到漆铺里。
有了谢子琰的一番话，季霜放心许多，与此同时也尽量避免再去参与产品后续的宣发活动。
临近年关，公司要举办年会，放假的时间也定了下来。
季国峰那边也终于打来电话，主动询问季霜几号回家过年。
过年自然是要过年的，虽然先前说了那样一番话，但季霜还不至于就此不跟家里来往。
趁着周末，季霜回家吃了顿饭。
这顿饭比上次轻松得多，季国峰没再问季霜工作上的事，反倒是林春云，颇为高兴地询问季霜，前段时间网上爆火的漆艺袖扣，是否是她设计的。
季霜承认下来，下意识就去看季国峰的表情。
季国峰垂着眼吃饭，未置可否。
“我看了，小霜的手艺真是好，而且还请了那个明星代言——我记得那个明星有一部电影过年要上了吧？”
张蕴过年档的那部电影并非是錾银，而是一部喜剧片，因为她最近的热度高涨，预售票房在同期的电影之中排第一。
季霜思索片刻，点点头，“大年初一上映。爸，到时候我带你和林姨一起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