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还没反应过来，季霜已经飞速逃下了车。
到家门口后，季霜转过身朝着车上的人挥手，笑容灿烂无比。
看到这个笑容，顾钦直到回家，面上都是不自觉地带着笑意的。
直到进了主楼大门，看到顾浩南，顾钦面上的笑意才慢慢减淡，直至消失。
“爸。”顾钦的态度冷淡，“我先上楼去了。”
说着要走，顾浩南无奈地开了口：“这么多天了，你还没想通吗？要跟我们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顾钦顿住脚步，转过身，眼神微妙地直视着顾浩南，“你们，觉得我是在闹别扭？”
“不然呢？”顾浩南也隐隐起了几分怒气，“那天我就把这其中的利弊跟你讲清楚了，难道你还不能明白吗？”
顾钦垂在一侧的手收紧，“您之前说过，您是很敬重季教授的，也不相信季教授做出过那样的事情，为什么现在会以此去牵连季霜？”
“我相信，不代表所有人都相信！”顾浩南的声调陡然高了，“难道你想后半辈子都被季家拖垮吗？”
顾钦漠然地盯了顾浩南许久，不再言语，转身上楼。
顾浩南上前一步，还想说什么，但却哑然失声。
不多时，顾钦提着一个行李箱下楼了。
顾浩南微惊，“你这是要干什么？”
“搬出去。”顾钦语气淡淡，“工作越来越忙，老宅这边太远，上下班来不及。我准备搬到我市区的公寓常住。”
说完，顾钦一言不发地拉着行李箱往前走去。
无论顾浩南说什么，他都充耳不闻。
自从那次季霜来过顾家之后，顾钦已经跟顾浩南和江月明说过太多太多，可无论他说什么，他们都不听。
他已经不想再多说了。
顾钦走的干脆利落，顾浩南站在原地，已经有些苍老的面容上显示出深深的无奈。
*
小年当天，季霜起了个大早，到商场里去给林春云挑礼物。
季霜颇为用心，挑了条大品牌的丝巾之后，又给两位老人买了些保健品，保证不厚此薄彼，也做足了给林春云的生日惊喜。
忙活完之后，季霜看到了手机上顾钦发来了消息，问她过年在家待到初几。
Ivan放假到大年初十，季霜想了想，回：大概初三左右。
之后季霜没再看手机，提了个蛋糕回家给林春云过生日。
林春云照例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看到季霜准备的生日蛋糕和礼物惊喜的眼眶都红了。
这一顿饭吃的格外和谐，吃完饭后季霜还顺势提出，一家三口出去看个电影。
如此忙碌一整天，等季霜再缓过劲儿来看手机时，才发现顾钦白天里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顾钦搬出顾家老宅了……
季霜留在家里过夜，老房子的隔音一般，她迟疑了下选择先给顾钦发文字。
很快，顾钦问她是否能接电话。
季霜想了想，还是给顾钦打了过去。
那边一秒就接通，顾钦清浅的呼吸声传来，一时间没有说话。
季霜想也知道顾钦为什么搬出顾家，此时不免有些小心翼翼——大过年的被迫‘离家出走’，就算是成年人也会心情低落。
片刻后，季霜声音柔和地开了口：“现在自己一个人吗？”
“嗯。”顾钦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多了些两人相处时独有的缱绻温柔，“没事，只是跟你说一声——如果你之后有时间的话，或许可以来跟我一起过个年？”
季霜失笑，“还能开玩笑，看来你心情不算很差。”
顾钦低笑了一声，“也不算开玩笑，我真的希望你能跟我一起，但……你得陪家人，所以别的时候，也都可以。”
季霜的确是打算初三回工作室干活的，到时候去陪顾钦也不是不可以。
但她莫名想逗一逗顾钦：“哎呀，我也说不准初三能不能回去，说不定要回乡下村里祭祖呢。”
顾钦疑惑的啊了一声，其中的遗憾和失落很明显。
但很快，他又打起精神似的，“没事，我可以等你回来。”
季霜噗嗤一声笑了。
“好啦逗你的，等我初三……”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季霜的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微悚地抬眸，只听门板外季国峰低沉的声音响起：“小霜，这么晚了，快睡觉，别玩手机了。”
季霜无奈又好笑。
电话里的顾钦也屏息了一会儿，而后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季霜声音压得更低了，“笑什么！不许笑了，再笑到时候我就不去找你了！”
“好好好。”顾钦忍住笑意，“那我等你——晚安。”
挂了电话，季霜鬼鬼祟祟地打开房间门，探头往外看。
阳台的灯亮着，季霜披上衣服悄悄出门，走近一瞧，季国峰正在阳台上抽烟。
季国峰转过头瞥她一眼，“跟对象打完电话了？”
“爸，你怎么还听墙角啊。”季霜无奈不已，抱怨道：“给我点隐私好吗？”
季国峰轻哼一声，“跟那小子说什么了？”
季霜搬了小板凳坐在季国峰旁边，“没什么，就是他过年一个人。”
“一个人？”季国峰有点惊讶，“他家里人呢？”
季霜没想把之前去顾家那趟发生的事告诉季国峰，避重就轻，“他跟家里的关系不太好，为了清净。”
季国峰眉头微皱，吸了口烟：“怎么，那他是想让你去陪他？”
“也没……”季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哼，别装了。”季国峰无情拆穿，灭了烟起身要离开，“我不同意，你不能去，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到上班！”
季霜逆反心理顿时升腾，起身想跟季国峰争辩。
然而季国峰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忽然顿住脚步，回头淡淡地看季霜一眼。
“不过，你问问他，他要是乐意的话，可以让他到咱家来过年，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招待一下他。”
季霜愣在当场。
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父亲说出来的话。
“真的假的？”季霜凑上去，季国峰不说话，她就一直不厌其烦的询问。
季国峰像是有点不耐烦了，瞪一眼季霜。
“再问就是假的！就这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