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33言情!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丫鬟过来禀报时,姜蜜正在吃茶。听见老夫人的死讯,手中那杯茶忽而就摔了下去,温热的茶水尽数洒在织锦裙面上。

姜蜜呆愣片刻,而后瞬间回神,手忙脚乱地起身往外疾步快走,高声吩咐下人速速请谢知让回府。

昨日还好好的,今早怎就突然……

一瞬间,姜蜜心头闪过许多不好的念头。

行至上房,府医已经看诊结束,候在院子里了。见到姜蜜,府医躬身行礼。

姜蜜却是直奔床榻而去,见到老夫人安详如沉睡一般的容颜,潸然泪下。

“祖母……祖母……”

姜蜜一边哽咽着唤她,一边伸手去拉老夫人的手。

触手一片冰凉。

昨日,就是这双手,还热乎乎的,从荷包里给她拿压岁钱,拉着她的手说要好好儿的……

姜蜜用力捏了捏老夫人的掌心,而后低头拭去眼角的泪,轻声问道:“老夫人……是怎么……去的?”

“老夫人是寿终正寝,去的时候,没受什么苦。”

府医话音刚落,李嬷嬷便上前一步,含着泪道:“三少夫人,老夫人她……很早之前身子便不好了……只是侯爷出征,里里外外都忙着,老夫人便不想说出来给大家添麻烦。”

“前些日子,老夫人胃口一直不好,人也有些昏昏欲睡的。可昨日除夕,老夫人的精神头一下子便好了起来,老奴原还以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没想到……没想到……竟是……回光返照……”

“都是老奴的错……”

姜蜜看着老夫人的脸,伸手一点一点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拨弄齐整。

“不怪你,李嬷嬷。”

“祖母儿孙绕膝,年过古稀,临终前也没受什么病痛的折磨。全福全寿全归,算得上是喜丧了。该高兴的。”

难怪昨日,祖母会那般说了……想来是她料到了自己将死,才说出那一番话来。

可恨她那时竟没有察觉。

李嬷嬷眼眶更热,嘴角却扯出一抹笑来,应和道:“是,喜丧,该高兴的。”

姜蜜深吸一口气,再起身时,面上已恢复平静。她从容不迫地吩咐下人发讣告、挂白绫,而后将府上的几位主子都请到上房来。

犹豫片刻,她亲手写了信,命护卫速速送往边关。

今日是正月初一,皇帝要去太庙祭拜先祖,在太和殿接受百官朝贺。谢知让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自然是要守护在其左右。

听闻家中传来的消息,他吩咐曲怀英务必寸步不离地守着皇帝,匆匆部署一番,而后快马加鞭赶回家中。

早间出门时,家中还是一派喜气洋洋。再踏入时,却是满目苍白、一片哀恸悲凉之景。

当真是……世事无常。

姜蜜原先一直有条不紊地指挥下人操办后事,待到终于可以回到屋中停歇半刻时,姜蜜仿佛被人瞬间抽了骨头,一下子瘫软在谢知让怀中,眼泪扑簌簌便落了下来。

那是多疼爱她的长辈啊。

哪怕初时她们之间有些磨合、有些矛盾,可是这么多年,那位老人是一直拿她当做亲孙女一般看待的。

每年除夕都有的压岁钱;每次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便送到她院子里来;每次都骂她是黏人精,却巴巴儿等着她过去黏她……

姜蜜揪住谢知让的衣领子,窝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几乎要厥过去。

谢知让心中亦是闷闷的,却不似她这般激烈。

他揽住姜蜜的身子,没吭声,只是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抚。

……

从京城发出去的报丧信,一路换人换马,第二日下晌便抵达银川。

彼时宁安侯正在看兵书。当展开信纸看见母亲的死讯时,他整个人都陷入呆滞之中。

宁安侯目光涣散,手上无意识地用力,将那张信纸攥出一道又一道印痕,口中低声呢喃着:“母亲……母亲……母亲……”

不知过了多久,宁安侯骤然回神,却是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高呼:“母亲!”

他直挺挺地跪下,两个膝盖重重磕在坚硬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对着京城的方向,缓缓俯身叩首。

在他额头贴上冰凉地面的时候,宁安侯闭眼,两滴泪水从眼窝处流淌、滴落,而后消失无踪。

……

元宁五年正月初一,宁安侯府一品镇国公夫人谢华氏薨,享年七十五。

子女服斩衰三年。

孙辈服齐衰杖期。

曾孙辈服齐衰五月。

其中,谢邈乃宁安侯府大宗嗣子,代替其父谢知礼为谢老夫人服斩衰三年。

……

正月里挂白幡,此番动静,引得京城无数权贵纷纷将视线落在宁安侯府。

陈党大喜过望,暗暗感叹这谢家老夫人死得真是时候。

谢老夫人一死,宁安侯和谢知让就必须上书丁忧去职。如此,岂不正是陈家的机会?

仁寿宫中的太后更是恨不能去宁安侯府门口放一串鞭炮庆贺庆贺。

皇权日益强盛,陈家不得不暂避其锋芒。却是不想在这一刻,竟会有如此转机。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皇帝召谢知让于御书房密谈一下午。

次日朝堂之上,皇帝将宁安侯和谢知让的辞官奏折依次驳回,夺情留职。

朝臣纷纷谏言,请求皇帝全谢家父子的孝心。

双方拉锯数日,各退一步。

皇帝答应让宁安侯解甲丁忧,并下令命宋平威将军即刻奔赴银川,代替宁安侯镇守边关;而陈党也默许皇帝夺情之举,留谢知让继续任锦衣卫指挥使。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早朝之上,皇帝神色平静,语气淡淡,轻声言自己想要御驾亲征。

此话,犹如是往本就不平静的池子中丢了一块大石头,激起无数浪花。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宛若蜩螗沸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