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光，却能够看到周围。
黑在这里，只是一种表象而已。
往别处看去，李想看到的是无数双眼睛。
密密麻麻，大小不一，形态各异。
有的冰冷如寒星，有的浑浊似古井，有的充满疯狂与饥渴，有的则沉淀着难以言喻的古老与漠然。
它们悬浮在虚空的每一个角落，从四面八方，从不可知的维度深处，牢牢地锁定着他。
这里是……哪里？
这不是现实，不是他重伤垂危的肉体所在之地。
这是一个不属于他，却与他紧密相连的空间。
李想立刻明白了过来。
是万眼之兽！
它的意识并未彻底消亡，而是蛰伏了起来，等待着一个机会……比如现在，当自己的肉体濒临死亡，灵魂因重创而变得虚弱动荡时，这道残留的意识，终于显露出了它的獠牙！
而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自己的意识！
“嘶……吼……”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无数意念汇聚成的、充满贪婪和毁灭欲望的咆哮，直接在李想的灵魂深处炸响。
那些冰冷的眼睛骤然亮起，如同点燃的鬼火，带着吞噬一切的渴望，从四面八方朝着李想的意识体蜂拥而来！
这是意识层面的侵蚀，灵魂层面的吞噬！
剧痛！
比肉体被空间之刃撕裂更甚的痛苦瞬间席卷李想的整个意识，仿佛有亿万只细小的、带着倒刺的口器，正在疯狂地啃噬着他的灵魂本质，试图将他分解，成为这无尽黑暗与眼瞳的养料。
“滚开！”李想的意识发出怒吼。
即便灵魂受创，他的意志却如同历经千锤百炼的钢铁，在绝境中爆发出惊人的韧性！
李想的肉体虽然被重创，但灵魂还是好好的，八等灵魂的层次不可谓不高！
属于他的灵魂光辉，瞬间爆发了出来。
李想固守本心，将所有的意志力凝聚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抵御着无孔不入的侵蚀。
“吾……名……万眼……赐汝……湮灭……”一个宏大、混乱、仿佛由无数破碎声音拼凑而成的意念强行灌入李想的意识。
“赐我湮灭？你不过是一道苟延残喘的残念！”
李想的意识嗤笑一声，带着不屈的狂傲，“想吞噬我？就凭你现在的状态？！痴心妄想！”
李想调动起灵魂中一切可用的力量，尤其是那源自万眼之兽核心本源的、已经被他初步掌控的邪祟法则之力！
虽然只有一等层次，但此刻成了李想抵御同源侵蚀的关键！
嗡！
一丝微弱却精纯的邪祟之力从他意识核心中弥漫开来，并非攻击，而是形成了一层独特的“同源”防护。
那些疯狂涌来的眼瞳和意念潮汐，在接触到这层同源之力时，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和困惑。
它们似乎无法立刻分辨这力量是“食物”还是“同类”。
就是这短暂的凝滞，给了李想喘息和反击的机会！
李想并非要消灭这道残留意识，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做不到，并且真的消灭了，自己的邪祟法则想要再进一步就难了。
李想要的是谈判，要的是……交易！
“万眼！”李想的意识如同洪钟大吕，穿透混乱的低语，直接锁定意识深处最核心、最古老的一只巨大竖瞳。
“做个交易吧。”
“就凭你！？你也配？”竖瞳不屑的盯着李想。
李想嘴角勾起，“我不配，那就都别活了。
我的肉体已毁，只剩下这灵魂。
如果我以灵魂本源发动自爆，你什么也得不到，并且，你这道残念也将彻底消散！”
疯狂的侵蚀浪潮似乎停滞了一瞬。
万眼巨大的竖瞳，冰冷地凝视着李想，仿佛在评估他话语的真实性和价值。
“你……想要……什么……”混乱的意念再次传来，但其中多了一丝审视和权衡。
“邪祟法则的力量！”李想开口，“我要你残留的本源力量，助我提升邪祟法则的层次！”
李想也明白自己肉体的伤势过重，不是那么好恢复的，但如果能够提升别的力量，即便是灵魂状态也依旧可以发挥出巨大的战力。
“你付出什么……”万眼出声。
“你来定。”李想直接道。
万眼沉浸了数分钟，然后缓缓出声，“待你灵魂臻至十等，登临神位，执掌道则权柄之时，将你的真名从灵魂海中寻回。
重塑我的意识，引渡我归来。
以你灵魂本源起誓！”
灵魂十等！登临神位！从浩瀚无垠、连神灵都难以完全掌控的灵魂海中打捞一个早已湮灭存在的真名和意识碎片……
这代价，可不小。
李想深吸一口气，“我答应。”
万眼巨大的竖瞳剧烈地闪烁起来，周围的无数眼瞳也仿佛感受到了某种震撼，变得躁动不安。
虽然重新复活的可能性很低……渺茫，但这个人族小子是有潜力的，有着一线真正的、重返世间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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