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已经昏迷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面警方将车祸的事情调查清楚。
肇事的司机的确是醉酒，但他也是收了钱的。
收的，是黎漾的钱。
警方去抓人的时候恰好还碰上了黎漾傍的那个大款的正房找她算账的场面。
要不是警方来人了，怕是黎漾都得被人家给打死。
后来，闻烟去看了黎漾。
因为是黎漾要求见闻烟，如果见不到的话，就不交代。
所以警方联系了闻烟，闻烟这才从医院离开。
半个月里面，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医院。
这半个月里面，她陪着沈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但沈确，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用医生的话来说就是求生欲很低。
一个小时后，闻烟坐在了黎漾对面。
黎漾脸上有伤，是被抓进来之前被人家正房打的。
黎漾哼笑一声，“看到我这样，你心里应该很高兴吧，闻烟。”
“我为什么要高兴？你不管变成什么样，都跟我没有关系。”闻烟说，“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是我把自己当回事，而是沈确根本没有把我当回事！”黎漾面红耳赤，“是我，在国外的时候陪了他这些年，是我，陪他把公司做起来的！也是我，陪他度过难关的。为什么你一出现，就显得我的付出那么可笑了呢？”
黎漾不懂，不明白。
看到沈确对闻烟那样好，她更加疯狂了。
黎漾瞪着闻烟，眼里充满着恨意，“为什么他连生命都不要，就要护住你！为什么！”
黎漾之前听人解析了车祸现场。
在大家都在说闻烟不顾一切地冲向火场，说原来殉情不是古老的传说。
黎漾只知道沈确在车祸的时候，紧紧地护住了闻烟。
本该去死的那个人，是闻烟。
但最后，昏迷的人却变成了沈确。
闻烟看到情绪失控的黎漾，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者可以等沈确醒过来之后，问问他。”
问问沈确，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愿意用生命保护她。
黎漾冷笑，“你在炫耀什么呢？炫耀你被沈确爱着？但那又有什么用？他不会醒过来的，他已经深信不疑你不爱他，不会回到他身边。”
闻烟蹙眉，“你对沈确做了什么？”
闻烟想到之前在心理诊所看到黎漾的事情。
难不成她收买了心理医生对沈确的心理治疗进行了干预？
想到这里，闻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再没有跟黎漾说什么，赶紧从警局离开。
闻烟的猜测没有错。
那个温妤的确被黎漾收买了，在黎漾被抓之后，温妤试图离开。
恰好被闻烟撞见。
看到闻烟商时序跟路遥的温妤，到底是将事实说了出来。
其实一开始，沈确找她治疗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
但是后来，她女儿生了一场重病。
温妤负担不起女儿的治疗费用。
这时候，是黎漾出钱给她女儿治疗。
但条件是，要对沈确的治疗进行干预。
温妤没有办法，为了女儿她只能选择背弃自己的职业道德。
所以沈确后面的状态越来越糟糕，甚至还对闻烟动手。
其实都是在心理干预下发生的。
闻烟以前的确是想要离开沈确，但沈确的心理状态，的确是被干扰了。
导致他到现在都觉得闻烟会离开他，永远地离开他。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也就不愿意醒过来。
闻烟听完温妤的话，对她说：“你自己去警局自首吧，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你却枉顾他人的心理健康，你真的不配当一个医生。”
说完，闻烟就从这边离开，赶去了医院。
闻烟不知道沈确这个状况还会持续多久。
但是，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她现在不会离开他。
他们有什么误会，有什么矛盾，都要等到他醒过来才能解决。
沈确现在这种状态下，他们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但是沈确给予闻烟的回应，几乎没有。
后来，沈确又做了两次手术。
一次是腿部，一次是开颅。
之前车祸伤到了脑部，神经被血块压住，得将血块清除。
前前后后加起来，沈确已经昏迷了三个月。
闻烟一开始是迫切地呼唤沈确醒过来。
现在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躺在床上，每天固定几个小时跟他说话聊天。
有时候闻烟甚至还会觉得，不说话的躺在病床上的沈确，比清醒时候的沈确要懂事多了。
至少这样的沈确，不会惹她生气。
闻烟也会有情绪，照顾了沈确这么久，他毫无反应。
让人有一种看不到希望的感觉。
威胁了，安慰了，保证了……好像都不管用。
闻烟觉得沈确是不是在用昏迷这件事来威胁她。
她看着病床上日渐消瘦的沈确，声音沉沉地说：“那你千万别醒过来，你醒过来的话我肯定会跟你闹，跟你吵架。这些天受到的委屈，我一定会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哦，你最好别醒，我要找别的男人。你肯定不知道，孟沅戈跟易思龄解除了婚约。你不醒过来的话，我还可以心安理得地跟孟沅戈在一起。”
“你准备的那些婚礼的东西，我跟孟沅戈都能用。”
“反正你又醒不过来，就当那些是你送给我的嫁妆好了。”
闻烟一边说，一边给沈确擦拭身体。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刺激到了沈确，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但是对于这个动作，闻烟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开始沈确手指动的时候她激动地去找医生。
医生跟她说这是非常正常的，昏迷的人也会做出一些下意识的动作。
有些甚至能自己抓痒。
所以闻烟现在的确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激动了。
什么时候沈确能睁开眼睛，闻烟才相信沈确是真的醒了。
闻烟给沈确擦完身体，然后又坐在病床边上跟他聊天。
当然不算是聊天，是她的自言自语。
那些回忆翻来覆去地聊。
不知道沈确听腻了没有，反正闻烟还没有讲腻。
只要沈确一天没醒过来，闻烟觉得自己就能再讲一次。
说着说着，闻烟就趴在病床边上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到沈确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