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暗下，外面那擂鼓宣天的声音才终于弱下几分。
将任务安排给他之后，徐书便去了城门那边。但他也忙碌，忙着组织大家，忙着照顾伤者，只在稍微得空的时候，看一眼空荡荡的大路。
他对清水镇根本没有感情，每一条路都陌生地厉害，但此时此刻，却还是生出一股悲怆之感。
更不要说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
好在有朝林和乔湾的帮助，暂时还没有出现死亡的情况。
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沐京华帮眼前的人包扎好伤口，才缓缓站起身，操劳了一天一夜，他也累得唇色发白。
却还是低声安慰了一句那个疼到意识模糊的人：“已经没关系了，好好休息吧。”
那人很是感激地看着沐京华，沙哑地开口：“谢……谢谢。”
沐京华朝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转而又去查看其他的伤员。
……
战况却没有徐书预想的理想。
封丹显然早知道渝州难攻，为此做了十足十的准备。
徐书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看到城楼下那一眼望去看不见头的士兵，还是生出一丝寒意。
硬碰硬是不可能获胜的，他们的任务也不过是守住两天城墙。
但古代的城门再怎么说也是木头堆出来的，早晚有破开的时候。
封丹对此也做足了准备，他们十人合抬大木桩，咚咚咚地朝着城门锤几下，城门便已经变形了。城墙也不高，不过五六米的样子，搭个梯子爬一会便能够到边儿。
乔二这边还好，到底也是混迹战场多年的人，面对这种情况很有一手。
他先是扯皮跟攻城的人谈条件，问的就是如果开门投降，能不能放他们一马。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最后结果一定是谈崩了，封丹要攻城。
但能折腾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也好给他们多一点时间准备。
萧然这里就有些捉襟见肘了，虽说有个将军哥哥，但萧然显然只有纸上功夫，而且这纸上功夫还不达标，干起事来，丢三落四。
他又是个文人，很讲究风骨这种东西，一听到封丹的人威胁他投降，便气得大骂“尔等蛮人，休得胡言”。
徐书正好来这边看情况，听见萧然骂了这一句，就知道萧然这家伙比他更适合去干后勤工作，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连忙示意士兵：“乔二那边还在拖，让百姓们先把第一批火石送到这里。”
士兵领命离开，徐书则站在城墙上，负责拿弓箭射封丹的马，他瞄地准，专往马前腿上射，一箭就能让上面的人摔下来。
萧然见他如此，也弯弓射箭，但他们人数有限，城墙位置更是有限，没一会功夫，封丹的大军便到了城门下。
好在这个时候，第一批火石也运了过来，即便他们这边只有两架投石车，也极大地缓解了严峻的战况。
原本萧然还说浇金水，但徐书想起金水那东西就是煮沸的大粪，立刻就拒绝了。
还不至于，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后半夜的时候，封丹也显出颓势，毕竟城门未破，只能一边投石，一边往城门口这边靠近，这种方式人力损失极大。
封丹也不是攻破城门便可万事大吉的，自然也要长远考虑。
徐书这边却是举全城之力背水一战，单论气势便不一样，所以等天色暗下，封丹的头领便下令暂时撤退了。
徐书眼力好，隔着乌烟瘴气的战场看清了那个所谓的封丹将军，很符合他对西域游牧民族的刻板印象，就是那种胡子头发都很茂盛的壮汉。
这种人一般没什么大心机，徐书却不敢立刻放松，而是指挥还没有受伤的士兵们赶紧加固城墙。
他则去研究投石器的构造，利用杠杆原理，快速带领士兵们多做了几个简易版的投石器。
等做完这一切，徐书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萧然点了几个后勤的士兵来守夜，刚下令让其他人原地休息，便听见不远处传来车轮声。
空气中混杂着的血腥气味也瞬间被饭菜的香味掩盖。
徐书却远远就看见沐京华，连忙跑上去扶他：“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你看你唇白成什么样子？”
沐京华听见声音，却只是朝徐书笑笑：“吃饭了。”
“你吃过没有？”徐书看了一眼推车的兄弟，“大家过来排队领饭菜。”
经过一天的奋斗，士兵们对徐书的认可度很高，毕竟有时候萧然没了主意，还要请教徐书。
所以徐书一发话，大家便乖乖排起来队。
徐书也领了一份，就是西红柿炒鸡蛋盖饭，放在一个大海碗里面，分量全都是一样的，没有谁多谁少的区别。
他本要帮沐京华也领一份，沐京华却摇了摇头：“不用了，徐书，我……我没胃口。”
徐书蹙了蹙眉，从腰间取出水壶：“那喝点水，乖。”
这次他没拒绝，跟着徐书走到安静的角落，便小口小口喝了一会水。
徐书很心疼地摸了摸他苍白的脸：“是不是被吓到了？没事，马上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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