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又道:“还有,你小叔那脾气你也知道,别再闹他了。你再这么纠缠他,他要踢你去太平洋对岸种田,老头子我也保不住你。”
说完,宫元任揉揉自己的肩,叹气:“我这把老骨头,大晚上跟着你跑来跑去也是累得慌。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实在是不想掺和这些小辈的事儿了,摇摇头自顾离开。
保镖在门外等着他,他问了句:“老九走了?”
保镖点头:“走了。”
宫元任皱眉:“那臭小子,脾气越来越大了。”
保镖笑笑:“九爷是最像老爷子的。”
宫元任摸摸下巴,也笑了:“这倒是,所以我从来没有怀疑他是抱错的。”
他望着虚空,感慨:“毕竟我们宫家男人都多情且愚蠢,怎么就出了他这么个冷心无情满脑子只有事业的狗玩意儿呢。”
保镖:“……”
多情且愚蠢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
宫宸终究还是去了温月的公寓。
温月因为工作原因经常不在家,所以她家的客厅是装有摄像头的。
宫宸一直都知道,如果温月真的自杀了,他只要过来就能找到真相。
可他的确就像宫恒夜说的那样,不敢来确认。
他宁愿缠着宫恒夜,妄图从宫恒夜那里得到被背叛的安慰。
他宁愿被背叛,也不愿意温月死。
他其实不是逃避,不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他真的,只是怕她死。
公寓密码是他的生日。
他按下密码时,手指颤了颤。
恐惧再次席卷蔓延,恍如只要他推开这道门,就会推开地狱之门,不得超生。
宫宸闭上眼,紧紧握着门把手。
深呼吸好多次才慢慢把门推开,浓烈的血腥味儿在他推开门的瞬间扑面而来。
客厅里光线昏暗,可落地窗窗帘拉开,窗外霓虹灯光闪耀进来,让他轻易就看到对着大门的落地窗前破碎的酒瓶和酒杯。
地上有大片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暗色痕迹。
已经干涸。
宫恒夜让人带走了温月的尸体,却没有动这房间里,哪怕一片玻璃碎片。
宫宸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浅,血腥味让他头晕目眩,快要站不稳。
就算他想自欺欺人,也不能了。
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些是月月的血。
她就是在这里,割破了血管自杀身亡的。
掌心全是冷汗,宫宸一步步走进去。
没有开灯,他始终不敢直视她的死亡。
走到客厅中央,目光四扫,房间里的一切都是他熟悉的。
沙发上那个紫色玩偶,是她18岁成功出道时他送她的礼物。
可其实,这个玩偶只是他紧急情况下让人去小商店随意买来的。
那天,也是温夕的出道日。
他提前半个月就给温夕定了礼物,那时候,他的确没有想到温月也能成功出道。
毕竟自从推温夕落水的事后,温月风评就很差。
所以在知道温月也成功出道后,他已经来不及再准备礼物了,只能让人去附近的商店随便买了只玩偶。
送她的时候也有些忐忑,可她一点儿也没嫌弃,还是很喜欢。
甚至,一直留到现在。
而她不知道,他送温夕的是一只高定的钻石小王冠发卡,可以买好多好多好多个这样的玩偶。
宫宸坐到沙发上,把玩偶抱进怀里。
他很迷茫。
忽然对过去三年的自己产生了疑问。
他当时明明可以把发卡送给月月,把玩偶送给温夕的。
又或者,后面也应该给她补上更好的礼物。
为什么他没有?
是因为那时候,温夕在他心里真的比温月重要吗?
如果是这样,他现在为什么这么心痛?
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月月……”
宫宸沙哑呢喃,闭上眼把头埋进柔软的玩偶,就像是抱着她。
好久好久,他缓过了那阵窒息的疼痛,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温月的手机。
手机密码依然是他的生日。
她一直都是个很简单的人,可他其实配不上她的简单。
他从最开始靠近她,就带着自私而阴暗的目的。
只是看不惯小叔的骄傲,所以想抢走点什么而已。
手机里有可以看到摄像的软件。
宫宸颤抖着手指点开,搜索时间,她给他打最后一通电话的时候……
窗外五彩琉璃的灯光闪耀进来,把她苍白的脸映出很多中色彩。
她虚弱的靠在落地窗前,一只手垂在身侧,血从她手腕涌出来,慢慢染红她身上雪白的婚纱。
她没什么力气的将脑袋靠着窗,握着手机,对电话里的他轻声说:“宫宸,我有些不舒服,头很疼,你能回来吗?”
他那时候是怎么回答她的呢?
他说:又作什么呢?
他那时候,急着去给温夕买一碗莲子羹。
宫宸面上的情绪裂开点点缝隙,眼底的光也慢慢碎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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