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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进入深秋,云问山上也开始有了萧瑟之感。
张宏正在铁厂反复地试验石墨坩埚炼钢法,便听到下面的人来报:“张厂长,府衙派人来了!”
张宏神色一动,赶紧整了整袍子,跑出去迎接,一眼便看到了捧着包裹的侍卫。
对方恭敬地向他抱拳行礼。
“张厂长,这是昨日青阳纺织厂给县主送来了棉织品的样品,县主说山上快冷了,便让小的们给您送来了棉被还有棉袍、棉布,让您注意点身体,别冻坏了!还有那棉布,县主说吸汗,让您夫人给您裁了做里衣穿!”
张宏虽然这么久了一直在山上,对于山下的一些事却是有所耳闻的,他知道县主前些时候在推一种叫棉花的作物,说是能做冬衣,想必这便是造出新品了。
听着这一句句细致的嘱咐,张宏脸上不自觉就带上了笑容。
“是样品?那岂不是没多少,怎么就给我拿了这么多来。"
他看这两个包袱可不小。
那侍卫又笑道:
“回厂长的话,确实没多少,袍子,棉被,布匹各五件,您可是分了五分之一呢,是拿得最全的。”
“另外的几件棉被给了姜主簿,李统领和黄县丞,袍子王统领也就一间,还有三床棉被和三匹布,分别赏给了高厂长、李叔公还有姜司长,最后一匹布则留给了安厂长。
张宏心中一震,他竟是拿得最多的,这么稀罕的东西,县主甚至都没自己留一点,尽紧着他了。
他只是一个手艺人,何德何能能叫县主如此重视。
可......心里却是暧呼呼的。
不过,他却并没有穿那棉袍,也没盖棉被,她珍惜地摸一摸那些东西,他便将它们都给了自己的妻子,让她做给几个孩子穿。
之前,太子将他们送来时,并没有让他们的家眷来,想必也是想着有个凭仗可以捏在手中。
好在三阳州的事情刚发生没多久,县主便偷偷派了十几个小队,将他们的家人都带了过来。
等到太子想要将他们的家人严加看管起来,逼迫他们说出县主的机密时,便发现已经人去楼空,晚了。
“有劳侍卫了,我知道了!”张宏朝侍卫拱了拱手,又吩咐他回去替他县主转达谢意。
侍卫这才答应着离开了。
“老爷,这棉花可真好!比咱们穿的衣服暖和多了,”妻子林氏说道,眼中全是惊喜。
张宏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心把几个孩子将棉袍弄脏弄坏了,可不得心疼死他。
想到县主最近让他琢磨的叫枪管的东西,他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县主都做出那射程与威力都十分惊人的枪管快半年了,他的青阳铁厂依旧造不出合格的枪管。
那些工匠倒也屡次做出过不少成品,可经过试验,都不合格,往往是打上十多二次就要爆炸,他简直愧对县主。
可除了不断地调整炼制办法,不断地试验,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
问过那些侍卫,得知如今朝廷局势又有变化,皇上想要县主为他效力,可县主却刚将钦差赶走,他心中便越发紧迫起来。
他必须想个办法加快进度,不能再叫那些工匠继续藏私,闭门造车,他必须让他们群策群力为县主分忧以报答县主的知遇之恩。
脑海中渐渐有了些方法,当晚他便迫不及待地行动起来。
而此时在晋阳府城,早起的黄县丞也是一脸喜洋洋的。
"爹,什么事这么高兴?
儿子黄怀好奇地问道。
黄县丞端起一旁的茶杯,淡淡道:
“哪有什么喜事,不过是昨晚盖了县主赏赐的新棉被,身体舒服又暖和,睡得好些罢了。“
如今的达官贵人们,冬季一般都是使用粗丝做的丝棉填充被子,暖和其实也是暖和的,可却总觉得有些不贴身。县主的棉被拿来后,他也是头一次睡这么厚实又暖和的棉被,没想到竟然如此舒适!
说着,他又忍不住跟儿子分享起来:
"咱们这位县主不仅眼光独到,鉴往知来,当初还力排众议制定了计划让百姓们种下了棉花,在这冬季可以让多少百姓免于冻死冻伤,实在是一桩功盖天地的事啊!”
要知道,虽然达官贵人和有钱人家,冬季可以拿粗丝被、棉被和皮毛取暖,可一般的普通百姓,却根本买不起这些。
一两粗丝就得五十文钱,一斤就是三百五十文,而做一床绵被,少说五六斤,再加上弹绵被的手工费,一床绵被,造价几乎得二两银子,很多普通百姓家,一年也最多攒下这点钱,又如何舍得拿来做绵被绵衣。
就连军中,一件棉袍的重量也不会超过一斤,在北方是非常难抵御寒冷的。
而毛皮的价格则更加昂贵。
普通百姓们,几乎都是拿芦苇绒,柳絮,稻草等物缝在衣服被子里取暖,在冬日里几乎都难免冻伤冻病甚至冻死。
丝绵之所以贵,便在于产量少,连军队都不够,更遑论普通的贫苦百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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