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仪这些话字字如针,深深刺进宋晏宁的心里。
她没有让步,直言今天不会让任何人带走明启。
何婉仪气到脸色发白,厉声道:“他是我的儿子!你凭什么不让我带走他?!阿光,阿强,动手!别管她!”
闻言,那几个年轻男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我看谁敢!”
宋晏宁语调不高,却生生呵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方才呈现在她脸上的那点紧张早已消失不见。
她抿紧嘴唇,双臂交叠置于胸前,整个人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漠然无情。
连何婉仪也不由得因为她冷冽的眼神和语调微微一怔。
“我既然决定了要让明启在这里停灵,就没有人可以当着我的面带走他。”
“你——”
何婉仪一时语塞,只能去求助陈妈,问她有没有联系上宋裴先,让他赶紧来灵堂给自己和死去的儿子做主。
陈妈面露难色,道:“太太,暂时还联系不上先生。我已经派人去先生私宅请人了,应该过一会儿就会有消息。”
何婉仪这才定下心来,朝宋晏宁说:“你等着,你爸爸一会儿就来。你现在当然可以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等他来了,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厉害!”
宋晏宁冷笑一声:“爸?爸应该不会来了。”
何婉仪道:“他一定会来!恐怕他和我一样,还被你蒙在鼓里,不知道明启的死。”
说完,她落下泪来,高声哭喊道:“明启!是妈不争气!让你死了还被人欺负,不得安宁!”
“等你爸爸来了,妈一定让他替你做主!”
她一哭,和她一起来的陈妈以及一众佣人也跟着落泪,纷纷哀嚎起来。
霎那间,原本安静的灵堂被各色哭声塞满,吵得活人都不得安宁。
“都别哭了!”
宋晏宁猛地一拍桌子,怒视着何婉仪身后的那些佣人,冷冷道:“宋裴先已经死了。按照他生前留下来的遗嘱,我将接替他的位置,成为这个家可以做主的掌权人。”
“从现在开始,谁要是再让我听到一点哭声,我就亲自拔了他的舌头。”
闻言,所有人皆是一怔,竟都止住了哭声。
何婉仪也停下来手里的动作,不敢置信地望着宋晏宁,破口大骂道:“你爸爸怎么可能会死?你竟然诅咒他去死?!”
宋晏宁迎上她的目光,缓缓勾了下唇角,一字一句道:“没关系,您要是不相信,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过——我已经把爸的尸体火化了,您恐怕见不到他的棺木,只能见到他的骨灰盒。”
以何婉仪对她多年的了解,自然听出来她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假话。
陈妈也变了脸色,连忙弯腰握住何婉仪抖个不停的手,以防她突然犯癫痫。
过了片刻,何婉仪才动了动嘴唇,问宋晏宁:“你爸爸现在在哪儿?”
“在楼下。”
宋晏宁笑笑,准确道出了宋裴先停灵的房间。
何婉仪悲痛欲绝的哭嚎出声,立马吩咐陈妈还有佣人推自己下楼,再没提带明启离开的事情。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来,随后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什么都没留下,也什么都没带走。
只有黄宝仪托着孕肚,惨白着一张脸,站在棺木面前。
她眼眶泛红,几次欲要晕厥在地,都被宋晏宁眼疾手快扶住了。
梁绍烨也赶紧拿了椅子来,想让她坐下稍稍缓一缓。
但她却固执的甩开宋晏宁,走到棺木面前,一把抓住了明启冷冰冰的手。
天气这样热,他原本一年四季都热到发烫的掌心,却僵硬到没有一丝温度。
“你起来,宋明启。”
她声音轻颤,哽咽道:“别以为你躺在这里装死骗我,我就会彻底原谅你之前的所作所为。”
“我们的宝宝就要出生了。你不是说,就算我们离婚,你也会当好爸爸的角色,要一直照顾我们,直到我愿意原谅你吗?”
“我还没有原谅你,你给我起来,起来啊!”
滚烫的泪水颗颗砸在明启的手背上,黄宝仪终于失声痛哭,抱着他怎么也捂不热的手心,断断续续道:“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它还没有见过你,你怎么可以狠心丢下我们就这么走了?”
“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你起来,你起来看看我,睁开眼睛看看我。”
“求你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告诉我你在骗我。”
她哭到站不稳脚步,大半个身子全部撑在棺木上,紧紧抱着明启的手不肯松开。
宋晏宁上前扶住她,强忍着泪水,低声劝她要保重身体,为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黄宝仪整个人几乎崩溃,直到因为缺氧快要昏厥,才终于顺从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也是从这晚起,她再没离开过灵堂半步,亲自留在这里为明启守灵。
在出殡那日,她也全然不顾黄春林和黄太太的阻拦,坚持要为他扶棺。
而自从宋裴先和宋明启的死讯对外公布后,宋晏宁便一刻也没有休息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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