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大皇子府中的书房里传来清脆的碎裂声,鼻青脸肿表情阴沉的大皇子颓废的坐在椅子上。
下人们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面布满了碎片,一片狼藉。
吱呀一声,一个衣着雍容华贵的女子沉着脸推门走了进来。
“殿下躲在书房摔瓶子算什么本事?”
华服女子踏着碎片走到大皇子旁边,把大皇子手中的酒杯夺走丢到一边。
“芸娘,你说父皇为什么看我总是不顺眼?”
大皇子被夺走酒杯,醉醺醺的抬头,目光无神的看着屋顶,他抓着芸娘的手,不知道是在问芸娘还是在问自己。
“只不过是训斥罢了,殿下怎能一蹶不振?殿下是陛下的长子,是所有皇子的兄长,陛下对殿下要求自然更严格。”
芸娘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伸手给大皇子捏了捏肩膀,一边温言安慰,一边劝他回房间休息。
大皇子摇了摇头,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芸娘的服侍下沐浴更衣,脱靴上榻,安静的躺在床上。
等到芸娘打发了下人,熄灭蜡烛,躺在大皇子旁边,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大皇子睁开了眼睛,眼睛很清醒也很悲伤。
他并不因为被人暗算愤怒,也不因为被陛下当着朝臣的面训斥感到怨恨。
他只是有点难过,为他揣摩圣心数十年后发现自己无一席之地,为他苦心周旋世家大族与皇权之间的关系却被视为士族代表,为他势同水火的兄弟关系。
大皇子想了很久,翻了个身,看到平静沉睡的芸娘。
芸娘是他的正妃,镇国公嫡长女,吏部尚书的堂姐,皇上亲自为他求娶的琅琊世家明珠。
镇国公因为他的女儿对他尽心竭力,吏部尚书为他在朝中摇旗呐喊……
但镇国公叔父的门生贪污受贿,吏部尚书的侄子为非作歹……
大皇子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轻柔地把芸娘抱进怀里,闭上眼睛。
简府中,五皇子和简舟对月饮茶,相谈甚欢。
“我倒是不知道殿下小时候这么调皮,上树掏鸟蛋被挂在树枝上。”
简舟忍着笑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咳,小时候嘛,只顾着去捞那个鸟蛋,一个不注意脚滑。”
五皇子回想起来自己都笑了。
“那殿下后来是怎么下来的?”
五皇子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那时是大皇子把他救了下来。
“说来好笑,那时候还是大皇子救了本王,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他竟变的面目全非了。”
“这怎么说?”
简舟也起了好奇之心,他对这些过往秘事有着不小的兴趣。
“优柔寡断,柔仁有余而威猛不足。”
五皇子思索一番总结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他感念士族支持,不肯使手段把士族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下。
身为长子却不能当表率,处理兄弟之间的关系只会和稀泥。
他既辜负了父皇的栽培期许,也辜负了士族的追随。
如此这般,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好好治理天下。”
五皇子的评价尖锐刻薄,但却无不在理,说完他又想起来大皇子欺负了简舟,连忙补了一句。
“阿舟放心,你若不解气,本王就再替你揍他一顿。”
简舟噗嗤一笑,摇了摇头,他会给自己出气的,不需要五皇子再出手。
“这样看来,大皇子殿下本人倒是算不上坏人,只是庸碌一些。”
“确实,只是他的身份让他的庸碌显得有些更糟糕一些。”
“那依殿下看,殿下觉得哪个皇子更适合那个位置?”
五皇子笑了笑,没有回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说简舟知道的太多了。
夜深,五皇子与简舟告别,轻车熟路从窗口离开。
离开前好像听到简舟说了什么,他回头,只看到简舟收拾茶具,摇了摇头只当自己是听错了。
简舟感叹了一句殿下宅心仁厚,把茶具收好,轻手轻脚地上床休息。
他现在搞清楚为什么最后是二皇子当太子了,甚至怀疑即使是在剧情里面,五皇子都没有受重伤,只是为了脱身故意为之。
剧情中的八王之乱应该从始至终都有一只大手在背后操控,这个大手就是步入暮年,不得不为王朝发展打算的皇帝。
在皇帝的眼中,大皇子承担不起平衡士族和百姓的责任,三皇子贪婪狠毒有余而德行不足,四皇子志在闲云野鹤,五皇子重武轻文,六皇子和七皇子是大皇子的跟班,八皇子还是孩童心性。
他不得不把母族清寒但聪慧圆滑的二皇子定为继承人,二皇子的崛起可以让士族内部的寒门和豪族分裂,打击士族力量,不至于让平民和士族之间的裂隙继续扩大。
大皇子和五皇子都是被皇帝选中的牺牲者,他们和二皇子一样优秀,只是他们的优秀不符合这个王朝继承人的需要。
五皇子的表现让简舟对他充满了信心,他只是看清楚了皇帝的打算,老老实实配合着演一场戏,然后回到相对自由的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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