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用这种近乎失态的方式,试图保全挚友最后一点可能存在的生机,保全慕容氏不至于被彻底抹去!
慕容丞相被这突如其来的、饱含复杂情感的厉喝震得浑身一僵,即将冲口而出的名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温如霜,看到对方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焦急、心痛和……一种“不值得”的劝阻。
慕容玉贞瞬间明白了温如霜的用意。
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感激交织着涌上心头,冲垮了她最后一丝决绝。
她张了张嘴,最终,那即将出口的名字化作了一声绝望而苍老的呜咽,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颓然软倒,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
“呃……嗬……”她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浑浊的泪水汹涌而出,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砖上。
她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肩膀剧烈地耸动,无声地宣泄着巨大的痛苦和无力。
她明白了温如霜的苦心,也彻底放弃了挣扎。
为了保全慕容氏最后一点血脉,为了不牵连眼前这位试图保护她的挚友,她选择将这最大的秘密,连同自己的绝望,一起咽回肚子里。
冷月翎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瞬间从慕容丞相崩溃绝望的脸上,移到了温将军那张因为激动、痛心和强忍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上。
龙渊剑在她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
温如霜的反应太过激烈,太过……情真意切!
那绝不是做贼心虚的打断,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想要阻止悲剧扩大的急切!
“温将军,”冷月翎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其中蕴含的审视意味更深,“丞相尚未言明,你怎知她要‘攀诬无辜’?你又怎知她要‘拉谁陪葬’?你打断得……好生及时!”
温如霜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努力平复着情绪。
她迎上冷月翎审视的目光,眼神坦荡中带着尚未褪去的痛心:“陛下!老臣与玉贞……相交数十载,深知其性情。她此刻心神崩溃,绝望至极!老臣是怕……是怕她为了减轻慕容氏的罪责,或者为了报复幕后之人,不惜信口雌黄,攀咬朝中重臣!一旦她胡乱说出一个名字,无论真假,都将掀起滔天巨浪!届时朝堂动荡,人心惶惶,真正得益的,只会是那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陛下!当务之急,是持云渊令,按图索骥,追查黑鳞商会和南洋邪教,拿到铁证!而非听一个心神已乱、绝望至极的人,在此做无凭无据的指控啊!”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对朝局稳定的忧虑,也隐晦地表达了对慕容玉贞精神状态的不信任,更巧妙地将重点引向了“铁证”和“按图索骥”。
她的理由,从维护大局的角度看,似乎无懈可击。
慕容丞相伏在地上,听着温如霜为她辩解的话语,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
她明白,温如霜是在用这种方式,试图为她争取一线生机,试图将慕容氏从“主谋”的深渊边缘拉回来,哪怕只是拉到“失察”和“包庇”的位置。
冷月翎的目光在崩溃的慕容丞相和言辞恳切、忧国忧民的温将军之间来回扫视。
两人之间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那种在绝境中试图互相保全的复杂情感,如同无形的丝线,虽然被巨大的恐惧和罪责掩盖,却依然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痕迹。
帝王心术告诉她,温如霜的打断绝不简单。
但慕容玉贞的崩溃绝望也不似作伪。她们似乎在共同守护着一个更可怕的秘密。
“好一个‘心神已乱’、‘绝望至极’……”冷月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慕容丞相,抬起头来。”
慕容玉贞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眼神空洞而灰败。
“朕最后问你一次,”冷月翎的声音如同寒冰,“幕后主使,究竟是谁?你若再敢有半句虚言,朕保证,慕容氏……鸡犬不留!”
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
慕容玉贞的嘴唇剧烈颤抖,她看向冷月翎,又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脸色紧绷、眼中带着无声哀求的温如霜。
最终,她仿佛被彻底抽干了所有力气,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陛……陛下……老臣……老臣确实不知那幕后主使的……确切身份……只知……只知其势力盘根错节,深不可测……老臣方才……方才心神恍惚,差点铸成大错……多亏……多亏温将军及时点醒……陛下明察……老臣……罪该万死……”
她选择了彻底的退缩和认罪,将刚才那几乎脱口而出的指控,归结为“心神恍惚”。
这个回答,让温如霜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但眼中的痛惜和沉重丝毫未减。
冷月翎深深地看了慕容玉贞一眼,又看向温如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莫测的弧度。
她不再追问名字,但心中的疑云却更加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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