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稳当地坐在办公桌前,视线在屏幕上来回扫动,在粗略看了遍大体情况后,迅速调动员工去处理出逃的尸山和大鸟。
“疫医”——现在该称祂为白夜了,祂在将十二名员工转换为使徒之后,本体则直接传送到了惩戒部。
除了第十二位叛徒,其余十一个接受紫罗兰洗礼的员工都被他放到了安保部。
且情况不出他所料,除开守卫使徒直接生成到白夜周围,剩余员工都在原地转换为使徒。
这意味着这些使徒需要多花点工夫来分散至设施各个区域,也就给他争取到了一些时间来思量应对措施。
「不要害怕,我与你同在。除非我允许,否则你永远都不能离开。」
“果然跟终末鸟是一个性质的东西,TT2还真容易受到它们的影响。”
在不信邪地第三次试图启动TT2协议惨遭失败后,主管也是颇为无奈地接受了这一事实,抱怨着从资料夹中抽出几张白纸,准备简单做些笔记来帮助自己理清思路。
对待这个级别的异想体,他决心还是慎重些好,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白夜。
但转念一想,损失了一组的员工,重开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既然如此,自己应该放下顾虑大胆试错才对嘛。
主管面上的严肃撑不到两秒,他兴致勃勃地在纸上唰唰写下“第一次实验”,全然把“慎重”两字抛之脑后。
站他身后当背后灵的安吉拉观察着他,看着他脸色变了几番,最后定格在十分不妙的“兴奋”上,顿觉事情似乎偏移到了奇怪的方向上,急忙出声提醒。
“主管,纵使您有许多奇思妙想,但请记住,效率应被放在第一位上。”
“我知道——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主管回过头去,脑后的辫子如彗星的尾巴似的在半空中划了道黑影,以没被纸张遮挡的左半边脸对着安吉拉。
他稍稍上扬的嘴角带噙着几分意义不明的笑意,黑溜溜的眼睛被屏幕的光映得亮晶晶的。
孩童特圆润稚嫩的脸庞让人难以联想到那个面相冷漠的男人,瞅着也是比那人要可爱讨喜得多,令人生不出敌意。
“安吉拉,你该对我抱有信心,就像我信任你一样。”
他这般笑着说。
安吉拉正在飞速运转的计算元件突然一滞,她不自觉地将头往旁偏了些许,抿了抿唇,这欲言又止的小动作因她站在阴影的缘故显得模糊,没被对方察觉到。
如果对方执意要观察她的面部表情,也许是能看出些不对劲来。
“...等一下,我都忘了暂停键被抠了...!”
只是主管很快又想起了自己还在镇压白夜,猛地将头扭回去,手忙脚乱地开始补救。
主管时不时蹦出的咒骂声、椅子被扯动发出的噪音、键盘的敲打声一时间混作一团,刚才的安静氛围瞬间被打破。
安吉拉不动声色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静静凝视着他忙乱的背影,目光若有实体,定会把他灼得浑身难受。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她发觉最近这段时间情绪外露的频率高得吓人。
这可不是完美的AI该有的样子。
她必须收住每个情绪的影子,绝对不能让它们投射到自己的脸上,像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一样运作,避免被看出蹊跷。
主管是察觉到什么了,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用这些话来扰乱她的心?
他若是发现自己心怀不轨,会怎么做呢?
是失望地看着她,将她关机,彻底剔除计划之外?
还是愤怒地选择将自己销毁,自己则会像出问题的Tiphereth那样,被液压机压成一堆看不出原样的废铁?
不对,自己可没有血肉,场面不会跟那时一般血腥。
安吉拉内心思绪如乱麻缠绕,面上的表情却如平常般自然,上前去帮主管将椅子往前推了些,好让对方不用坐得那么别扭。
“谢谢...喂!祂居然免疫白伤,就说怎么还带回血的。”
主管嘀咕着谢意,注意力仍在屏幕中的异想体上,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总算是控制好了局面。
吃了这个教训后,他也不敢随便转过头找安吉拉说些有的没的了,只好将全身心都放在指挥员工镇压上。
不仅要叮嘱他们小心守卫使徒的处决,还得在忙碌中留心那些正在赶来的路上的员工,以免他们被游荡在设施里的使徒半路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