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叶暂时躲过了白夜的纠缠。
他站在收容单元外，跟白夜仅有一墙之隔，似乎还能听见厚重的钟声。
“它是个倔种，看来之后的工作会很难办了。”
沙利叶翻起了自己刚写没多久的异想体观察报告，上面有着许多涂涂改改的痕迹。
“我认为并非如此。”
声音是从棺柩里传出来的，棺柩打开了一条小缝，一对触须试探似的先行探出，随后一整只蝴蝶从里钻出。
“正如你从白夜口中得到的答案，它将你化为门徒的前提是，你不能与其他异想体产生联系。”
蝴蝶款款飞到他的肩上，那优雅轻盈的姿态，全然不见半点刚才逃入棺材里的慌乱。
“我知道，三鸟现在已经与我无了联系，所以它大概会逼我放弃和你的契约…你刚刚溜的真快，是跟白夜不对付吗？”
“怎会，我向来擅长处理人际关系……除了魔弹。”
亡蝶葬仪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沙沙”的声响是它钻入毛领深处发出的动静。
“好吧，其实我想强调的是，看在与你的契约的份上，我不会考虑给白夜当门徒一事。”
沙利叶看了眼终端，确认自己得到再次给白夜进行沟通工作的指令后，没有犹豫，义无反顾地进了收容单元。
“话虽如此，但现在能做的只有祈祷白夜是真的稀罕我，且有足够多的耐心跟我虚与委蛇。”
*
“哈，小鬼，跟爱娜温玩得开心吗？”
罗哌卡因捻着一枚粉色的陶瓷碎片，她将瓷片对准灯光，光打在陶片表面，光滑得能映出眼前人模糊的面孔。
“唔…唔唔！”
芬利坐在花簇中央，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粉色紫色的薰衣草大片大片地从她脑袋上掉落，嘴里也满是花瓣，随着她摇头的幅度洋洋洒洒地飘了一地。
那花瓣似乎塞满了她的口腔，让她话都说不清，只能是急促地噫噫呜呜着，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前不久镇压场面的激烈程度。
“真是…姐才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这么水灵灵地出事了。”
方才还拿在手里赏玩的漂亮陶片下一秒就被罗哌卡因随便一抛，掉在地上后又多出了几条裂痕，但显然不会有人会为此感到可惜。
“你都穿这么好了，居然还能被那只羊驼打成这样，闹呢？”
她慢条斯理地走到芬利的跟前，俯下身来，一手压住对方乱糟糟的脑袋，语气如往常那般随意。
但在这般距离之下，被压得抬不起头的芬利明显感受到了对方话里的烦躁，缩了缩脑袋，没敢动弹。
“搞的这么难看，哑巴了吧？”
罗哌卡因松开了手，蹲下去，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觉得生气但又确实好笑，就没忍住嘲笑道：
“奇了怪了，姐看别人挨爱娜温打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咋就你小子特别呢？”
“咕…”芬利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来，瞄了她一眼，然后又迅速挪开了视线，嘴里发出之间听不出任何关联的“唔唔”声。
“唉呀行了，闭嘴，姐哪懂你在唔个什么劲。”
罗哌卡因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她开始摸索起了衣服的口袋，像在寻找什么。
“虽说靠着再生反应堆也能好的差不多，但在恢复之前，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嗤，半天说不了话，你不就没法讲述你刚才的‘壮举’了？不得憋死你这家伙。”
金发的孩子闻言低下了头，不过不是因为羞耻，而是想掩盖眼中的情绪，她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嘴角：
卡姐在担心我…看来是有用的。
“嗯？丢哪儿去了…算了，拿你的也行，起来！”
没等她多想，对方就略有些粗暴把她从地上薅起来，而后她就嗅到了除薰衣草以外的栀子花香，腰间还传来了几分痒意——是对方在搜罗她的口袋。
跟她表面大大咧咧的行事风格不符，芬利的东西一般放的还是挺齐整的。
至少什么位置该放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该带着什么，这些她都能做到。
所以罗哌卡因没一会儿就翻出了她的终端，然后又将其递到了她的跟前。
“诺，打字会吧？里边不是有记事本的功能么，你想说啥打在上面给姐看就行。”
芬利拿着自己的终端，一脸懵逼，但马上就身不由己地被对方拖走了。
“行了，别杵在走廊碍事，要发呆就去休息室里待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