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痕迹?您是指…”
沙利叶挠头,他这回是真不知道白夜要做什么了。
“吾能感知到,汝的身上…依然残存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白夜拍着羽翼,洁白的羽毛如往常那般落下。
但不同于以往的是,羽毛全避开了沙利叶,只肯落在他的脚边。
“如果不驱除,会对您的饰品造成什么影响吗?”
沙利叶弯下腰来拾起一根白羽,羽毛却突然变成了黑色,像是枯萎的草叶一样,变得脆弱易碎,只是轻轻一捻,就碎成了渣。
白夜没有马上回答,似乎在斟酌字词,良久才开口道,“吾不能接受吾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所构成的赏赐,被污秽所沾染。”
沙利叶沉默了。
他还以为是会发生什么排斥反应呢,合着是洁癖?
“主,容我多嘴一句…是怎么个驱除法?”
尽管心里已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但沙利叶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为了防止对方先斩后奏,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白夜煞有其事地解释道,“汝已单方面断了与那异端的联系,而现在还差最后一步,那便是由吾来彻底斩断此如附骨之蛆的气息。”
沙利叶没听懂对方在讲什么,但他照样摆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真是麻烦您了,该怎么斩断呢?
“很简单,直接摘除污染部位便好。”
白夜周身霎时光芒大放,照在身上不再是如初春暖阳的温暖,而是夏日骄阳般的滚烫。
不光是因为白夜状态的急剧变化,它口中的“摘除”二字也让沙利叶顿时有了危机感。
“摘除哪里?”沙利叶没有慌张,临危不乱地问道。
“也是…你看不见。”
白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缓缓收敛了光芒,转而瞬间释放出了一轮光圈。
诶?怎么还突然动手了?
存有镇压白夜记忆的沙利叶以为这光圈是它出逃时所采取的攻击手段,会对自己造成灵魂伤害。
被灵魂伤害击中要比其他伤害痛的多,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做好抵御姿态,只是待被光圈扫中之时,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倒是身体上的劳累以及精神上的疲惫全部消失了。
奇怪…没事?
沙利叶困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收容单元内温度的骤然下降。
“吾将治愈一切——吾的门徒啊,汝方才的表现,与汝之前的花言巧语…可谓是大相径庭。”
白夜的声音变得阴冷至极,似毒蛇般阴森。
“你仍在忌惮吾,你对吾的信任程度根本就没有你所描述的一半。”
沙利叶还没来得及狡辩,就被洁白阔大的羽翼层层包围,接着脖颈处蓦地传来压迫感。
似乎有人用看不见的绳索牢牢缠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像拎兔子似的拖向半空中。
“咳咳…咳!”
沙利叶很快就感到了呼吸困难,双手紧抓脖颈,试图缓解窒息感,双腿无力地踢蹬着,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猩红眸子。
直到这时,沙利叶才切身体会到了与ALEPH级异想体共处一室的危险。
可恶,等时间回溯后,他一定要在白夜的性格分析上多加一行“小心眼”和“喜怒无常”。
“吾心怀鬼胎的门徒…吾该如何惩罚你…”
情况已然万分危急,沙利叶虽是没有恐惧感,但缺氧也令他难以思考出对策来。
他的嘴里止不住地涌出白沫与愈加微弱的咳嗽声,目光涣散,只是本能地挣扎、抽搐着。
“呵,实乃不识好歹…吾这就告知于你,何为‘摘除’。”
一阵钻心敲骨的剧痛直直袭入脑中,在意识混沌之际,他感觉有什么器官正被硬生生地拔出体内,那痛苦使他耳边嗡鸣一片,仅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和血液喷溅的声音。
痛…好痛…再这样下去,会死……
沙利叶是不惧死,但身体的反应总是最诚实的,人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有着强烈的求生欲——兴许是肾上腺素的原因,一股莫名的力量涌入身体,逼着他在昏迷的临界点迸发出求生的意识。
他抓着自己脖子的力度越发的大,细密的刺痛感从脖颈传来,似乎是指甲抓破了皮肤。刺入骨髓的痛楚源源不断地自脊背涌现,仿佛有什么要从脊背破土而出。
神奇的是,在经过这阵生不如死的剧痛之后,那被人紧扼喉咙的感觉竟是随之减弱了。
他得以正常呼吸,发声器官也恢复了功能,只是从喉咙里涌出的不再是急促的咳嗽声,而是类似困兽垂死挣扎的嘶哑吼声。
“嗯?真是…令人不快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