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叶是个听劝的,三下五除二就结束了棋局,将主管杀了个片甲不留。
旁观的秋葵欲言又止,没敢出言提醒,悄悄瞥了眼不知何时站在身旁的安吉拉。
见对方蹙着眉,又默默移开了视线。
“主管,您输了。”
“我知道,我又没瞎。”
主管白了沙利叶一眼,心情复杂,过了半晌才开口:“你还真是实诚。”
“遵从您的命令,主管。且全力以赴才符合礼仪。”
沙利叶边说边把棋子归位,起身让出了位,接着挤到了秋葵的身旁,转过头去,直勾勾地注视着对方。
“在棋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你似乎有话想和我讲。”
“嘘——我没跟你说话,还有你可不可以往旁边稍稍?距离太近了…”
秋葵此刻处在一个极为难受的位置:
左边是沙利叶,对方很没有边界感地挨着他,毛领上的羽毛都贴到了他的脸上,那些数不胜数的眼珠子又盯得他浑身不自在。
右边则是嗖嗖冒冷气的安吉拉,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去挤安吉拉。
秋葵有点想逃跑,但沙利叶却是不依不挠地伸爪勾住了他正义裁决者上的绷带,没有半点放他走的意思。
好在这种局面没有持续多久——安吉拉没一会儿就沉默地坐到了主管的面前。
主管撑着下巴,抬眸看着安吉拉,也不说话,静静等她落子。
秋葵松了口气,离沙利叶远了些后,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棋局上。
出乎意料的是,安吉拉并没有放水的意思,十分干脆地结束了毫无悬念的棋艺切磋。
主管也颇为意外地收好棋子,等待自家秘书下一步的发言。
“承让了,主管。”
“嘛,你会赢也正常…好吧,那我得遵守承诺。”
主管突然咧起了嘴角,朝沙利叶挥了挥手,待对方走来,大咧咧地说:“你去把巨树汁液取出来,我会暂时给予你将异想体带出收容单元的权限…”
“主管,别再开玩笑了。”
眼见沙利叶真要去拿,安吉拉赶紧出声打断了这荒谬的场面。
“没开玩笑,毕竟都答应你了,既然冰淇淋暂时办不到,吹瓶巨树汁液还是可以做到的。”
主管的眼里闪着一种诡谲可怖的疯狂,语气兴奋。
“别担心,第一次饮用爆炸的概率很小,就算运气不好真炸了,也可以用TT2协议复原。”
安吉拉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听到主管这惊世骇俗的发言,二位员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计算起被灭口的可能性。
“主管,我并未亲口答应任何不切实际的赌约。况且我是出于个人意愿与您切磋棋艺,并非受此诱惑。”
安吉拉鎏金色的眼睛难得透着无奈,下了最后通牒:
“您若再这般胡闹,我恐怕需要慎重考查您每个要求的正确性,才会酌情答应了。”
此话一出,主管的眼神立马清澈了许多,从沙发上跳下来,扒着安吉拉的衣摆不放,“不行,我可是主管,你没有拒绝我的请求的权…!”
安吉拉熟稔地一把拎起耍赖的黑猫,临走前还警告剩下二人别外传主管的言论,接着才肯离开。
“哎,一场不体面的闹剧啊。”
秋葵看上去已经习惯这种折磨了,感慨完后就麻溜地收拾起了现场。
“哦,你要离开吗?”
“是的。”
沙利叶看了眼终端,为无端浪费的时间稍作默哀后,毫无留恋地离开了福利部。
“嗯,真就这么离开了…”
秋葵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黑洞洞的传送门中,嘀嘀咕咕地抱怨着,“也不知道帮忙收拾收拾…”
*
沙利叶没听见秋葵的抱怨,就算听见了也不会理会,他正听着脑内来自亡蝶葬仪的喋喋不休:
“你可别怨我…我之所以没有直接在白夜面前现身,是因为它那时似乎并没有动杀心。
但你体内蛰伏的东西却认为自身受到了威胁,才会突然爆发,夺走你身体的控制权逃跑。”
“应激?”
“这么说也行。”
沙利叶停下脚步,看向自己拖在身后的翅膀,上边金灿灿的眼珠子也打量着他,“会危及性命吗?”
“不会。”蝴蝶即刻答道,“因为它与你是共生关系,你死了,它便会消散。”
“所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与我别无二致。”